如此,心里便又平衡了。
毕竟人只有一双手,两条腿,不可能分身同时去两个地方做不同的事。
“你又瞎琢磨什么呢?”顾长安走在秦灼身侧,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道:“本公子早就同你说了,不要贪一时之利瞧着晏倾落难就坑他银子,这下子人家入朝为官了,你该不会是怕他飞黄腾达了,要同你算账吧?”
秦灼强忍住伸手去捂住顾公子这张嘴的冲动,无奈道:“顾公子,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长安觉着自己想的挺实在的。
毕竟前些天,晏倾被秦灼讨过一次银子之后就被逼的上街去卖糖人了,还因此差点被人打,又蹲了牢狱,如今一朝为官,扬眉吐气同只看眼前小钱的贪财女算账,那不是最应该做的事么?
谢无争轻咳一声,试图为晏倾正名,“孤云他知恩图报,不会以怨报德的。”
“希望是这样。”顾长安颇为同情地看着秦灼,“不然你可惨了。”
反正不管是在涣州,还是来京城的路上,亦或者是在长宁侯府,顾公子都对晏倾挺照顾的。
毫无被报复的可能,自然也无需担心。
秦灼倒是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只问谢无争,“六部争求这么有面子,那晏倾最后去了哪一部?”
“他没选六部,去了御史台。”谢无争道:“孤云做了台院侍御史。”
顾长安诧异道:“六部都不稀罕,御史台听着还挺厉害,这什么侍御史是个什么官?”
“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谢无争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孤云若不是因为我被卷入了朝堂之争,等到明年春闱开科,必然能一鸣惊人,他本该春风得意马蹄疾、仕途平顺,如今却是六部争求也要斟酌再三,唯恐遭人打压,举步维艰……”
“台院侍御史,从六品,品阶小,却有推鞫狱讼,弹举百僚之权。”秦灼看着谢无争,一双凤眸清清亮亮的。
少女语调也颇是轻快和缓,“而春闱及第,哪怕是前三甲也得翰林院修书编撰好几年,才能熬出头去做点正事,再熬个十几二十年把前头那些老大人都熬走了才能手握实权,这样的升迁之路,对晏倾来说,实在太慢了。”
谢无争听她把朝中百官沉浮宦海半生才能摸透道理说的随意至极,好似天下人的人都该明白这些一般,不由得侧目看她。
顾长安在一旁听着,心里想的却是:果然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哪怕退婚了,哪怕嘴上说着两不相干,心里却把对方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秦灼徐徐道:“他如今去了御史台,一品大员也参得,皇帝和他那些嫔妃们行差踏错也能直接谏言,对他来说,或许是更好的去处。”
虽然晏倾前世没去过御史台,但他既然这么选了,必然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自然也无需谢无争为此内疚。
她说着,抬头朝谢无争笑了笑,“更何况,晏倾去御史台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你没发现么?”
后者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什么好处?”
“御史天天要说话啊,骂人要骂的响亮,参谁都得把事说明白才行,我看晏倾先前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个字,离变成哑巴也不远了,这回正好,领着俸禄治病,奉旨骂人!”秦灼笑着问一旁的顾长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顾长安彻底服气了,“你可别告诉本公子,你已经开始打晏倾那点俸禄的主意了?”
秦灼看了无争一眼,要不是他在,就直接点头承认了。
但是当着人面,还是得婉转一点。
她说:“从六品的俸禄才那么点,都不够他买药吃的,我哪好意思拿。”
先存着,等晏倾位极人臣才收债才能收得更多。
顾长安听到这话,直接回了一句,“意思是以后他官当大了,俸禄多一些,你就好意思拿了是吧?”
秦灼顿时:“……”
公子爷,看破不说破,你怎么就是不懂?
谢无争一直在看着她,那眼神像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在意银子。
秦灼抬手就在顾长安背上拍了一下,拍的他疼的一时半会儿没法再出声。
“长安。”她温声细语地喊了顾公子一声,语调轻缓道:“良宵佳节,清风朗月,何必张口闭口都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