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个鬼!”秦灼想也不想地就回了他这么一句。
若晏倾图谋别的,她也就信了。
富贵?
晏倾生来就有,迟早会有更多的东西,他用得着拿命去换吗?
秦灼特别想把花辞树叫回来给晏倾看看脑袋,站在榻前问道:“你被人打坏了脑袋,便当别人都傻了不成?你若真要富贵,让恩师推举你入仕便是,帝师爱徒,江南名士,又生了这样一张招人的脸,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用得着玩命去搞什么险中求?”
她微微俯身,伸出完全的左手拍了拍晏倾的脸,“你今日这登闻鼓一敲,不但背了满声骂名,还招了天子厌弃,树敌无数,二皇子党恨不得扒了你的皮,这般情形你若入朝,只怕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秦灼。”晏倾忽然唤了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秦灼道:“怎么?被我当场戳穿,瞒不下去打算说实话了?”
晏倾眸色如墨地看着她,语调如常道:“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秦灼看着自己刚刚拍了他脸的左手,顿时:“……”
气氛忽然有点尬。
也怪她前世身居高位之后,瞧见了合心意的美人,不管男女总喜欢上手摸一摸,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很单纯地摸一下,身边也没人敢开口管一管。
况且,审问犯人刑讯逼供的时候,手上拿着鞭子活着刑具什么的往人家脸上拍,也没有今夜这般尴尬。
最关键的是,从未没人跟晏倾今夜一般,一本正经地跟秦灼说过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搞得她是借机占便宜的登徒子一般。
秦灼心情复杂地不得了,面上却丝毫不显,随口“哦”了一声,又道:“讲正事的时候,何必在意这种小事,我方才讲到哪了?”
晏倾眼看着她装腔作势,语调微凉道:“说我被人啃得骨头不剩。”
“对,是这里。”秦灼接着往下说:“放着青云之路不走,偏要上刀山下血海涉险,晏公子这什么癖好?简直闻所未闻,还请你与我说说。”
晏倾面无表情地说:“我累了,马上要支撑不住昏睡过去,请回。”
“什么?”秦灼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可晏倾说完那句话之后,很快就闭上了双眼。
他趴在榻上,一声不吭的。
秦灼想伸手去推他,又想起方才被他当做占便宜的,不好再有什么碰触。
可这厮分明是不想再谈这事装的。
‘昏睡’之前,还知道提早跟她说请回。
但凡用了点心,都不该使这么拙劣的法子诓人。
这哪有点日后以谋略过人著称那位第一权臣的影子!
倒是像极了她十来岁的时候,日日想着要‘居于青山之巅,坐看四海盛景’,一听长辈要让他考科举做大官就有一千个由头不做的那个逍遥少年。
“你行!晏倾你真行!”秦灼又好笑又好气,扔下这么一句,就转身出了屋子。
门大开着,夜里风大,八成要把屋里那人吹得伤上加伤。
她一边想着‘晏倾醒了做什么?一直昏迷着好了’,一边伸手把屋门给带上了。
庭前风雨交加,不少水都落在了秦灼身上。
她抹了抹脸,静了静心。
想着晏倾人都在这了,今日说得不多,好歹透了些底。
反正他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还得在这西和园里住些日子,总有自己愿意开口说那些事的时候。
花辞树明日八成也还得来。
侯府的小厮出去请大夫,想来也不是凑巧请到这人的,应该是他与晏倾早有往来,断不会放任他重伤不治。
谢无争被禁足府中,今儿第一天被人盯得紧出不来,想来也会寻找时机过来探望。
秦灼忽然发现,如今的晏倾就像个诱饵似的,只要在身边摆着,自然就会就有人上门来。
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只管等着便是。
想知道的事也不用着急,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秦灼这般想着,心里平和了不少,回屋换了身衣服,洗漱完便躺下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起来和秦怀山一道去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请安。
走之前,秦灼特意推开晏倾那屋的门,走到里屋和外屋的中间处,掀开珠帘往里看了一眼,人还睡着没醒。
她出来的时候,随口吩咐小厮:“去备些清粥小菜来,等人醒了,让他用一些。”
站在几步开外的秦怀山见状,忍不住道:“阿灼,你现在和晏倾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