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要搞个成化大案出来?
这种事虽然匪夷所思,可是细细一想,老朱家……也不是不可能……
方才还居高临下,掌握人生死的刑部尚书,如今却已被人拿捏住,不知所措。
徐承影见他默然不答,便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次, 你儿子的这些罪行,你知情吗?”
张蓥抿着唇,依旧不答。
徐承影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掌嘴!”
刘大便如狼似虎一般冲上来,举起一个木牌子,对着张蓥的脸便抽过去。
张蓥惨叫起来, 捂着高肿的脸,疼的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可是, 刘大哪里肯给他逃脱的机会,上前按住了,对着他那张老脸,啪啪啪又是一顿猛抽!
一旁的大理寺卿戴翔显然已看不下去了,恼怒地大声道:“徐指挥使,这里是刑部,不得放肆!”
“刑部又如何?”徐承影冷笑道,“你们不敢审,怕得罪人是不是?那好,我来审!”
戴翔又气又怒,可此时,他感受到的是一股杀气,不只是徐承影,便是这一个个校尉,也像要杀人一般。
至于方才还为他们叫好的围观百姓,现在也一个个默不作声了。
相反,他们现在心里只有愤怒, 眼看着张振泽罪恶昭彰, 恶贯满盈,再见这张蓥为了包庇儿子的丑态,只会让人反感。
徐承影瞪着张蓥,厉声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儿子做的事,你可知情?”
张蓥已是斯文丧尽,此时可谓是万念俱灰,并非不愿抵抗,奈何手无缚鸡之力,怎是刘大等人的对手!
这顿打是真的将他打怕了,只得慌忙道:“我……我不知!”
“不知道是吗?”徐承影轻轻摇头,道,“你儿子除了强抢民妇、贿赂官员之外,还牵涉谋逆,这些你知情吗?”
张蓥大惊失色,肿着脸说道:“不,不可能……”
事实上, 他是彻底慌了, 满脑子都是自己儿子的安危,又害怕引火烧身,最终烧到自己的身上,此时哪里有方才的凛然正气。
徐承影追问道:“你什么都不知情?”
“不……不知道!”
张蓥立即矢口否认,一点不带犹豫的。
徐承影轻轻笑了笑,说道:“如此看来,你只是教子无方了。”
张蓥脑子开始拼命的运转,像他这般身居高位之人,虽心头依旧有着慌乱,此时却已经开始权衡起利弊来了。
徐承影随即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情,显然这些案子,你的儿子张振泽就是主谋,依大明律,当是什么罪?”
这一下子,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张蓥稍稍恢复的理智,又再次崩塌。
徐承影见他不答,便道:“你不说,好,那我来说,谋逆者,诛九族,对不对?”
“他只是个孩子……”张蓥惊大叫道,“如何能谋逆?”
徐承影这下是忍不住的笑了,不禁道:“他年龄比我还大呢,还是个孩子?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张蓥没有心情纠结年龄的问题,只是在急速思考,徐承影这是要栽赃陷害!
根据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斩草要除根,此人既然敢和自己撕破脸,定是做好了准备。
没错了,他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所以搬出来谋逆的大帽子。
不行,哪怕儿子不要了,这个罪名也不能认!
徐承影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接着说道:“谋逆之罪,还是等回到昭狱再审吧,现在我们该来审一审你了!”
张蓥又慌了,连忙道:“审我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审你啊!”徐承影接着说道,“你儿子张振泽便被拘押的时候已经承认,你们张家这些年来,可谓是日进金斗,在下倒想请教张大人,你一个刑部尚书,每年的薪俸和宫中的赏赐有多少?”
张蓥心中一阵恶寒,这一手实在太厉害,顺藤摸瓜,一个个的收拾,问出新的口供,马上就能逮捕到下一个人,继续审问,如今,竟然是将自己给牵连进去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徐承影已经说道:“我劝你不要想着如何辩解,实话告诉你,一个时辰之前,你家的账房和主事,都已请去了北镇抚司,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都已说了,你们不是一直喜欢引用律令吗?不是口口声声祖宗成法吗?那么,我也用一用这祖宗成法,太祖高皇帝曾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若是按照大诰中论罪,贪污脏银六十两以上,理应剥皮充草,以儆效尤。尤其是你身为刑部尚书,知法犯法,更该从重惩罚!”
张蓥听罢,脸色苍白,惊慌大叫:“你这是栽赃,是污蔑!”
徐承影眼带嘲讽,笑着道:“我收押了你张家这么多人,你以为这些人是怎么拿住的?我徐承影行事,光明磊落,所以实话告诉你,你家已被抄了!”
家被抄了!
一个个的噩耗,根本不给张蓥任何反应的时间。
当他还想着怎么给儿子脱罪的时候,却没想到,徐承影早就预备了大量的人证物证,连家丁和顺天府的人都已拿住了。
当他还想着如何狡辩,想办法营救儿子,从轻发落的时候,却没想到,徐承影已经开始追究自己了。
当他还想着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结果直接被抄家了。
“我乃刑部尚书,你擅抄我家?”
张蓥放声大喝,脸上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徐承影泰然道:“你是刑部尚书,就更该知道,你所掌握的,乃是天下的刑名,此等重责,俱为你一人所系,现在传出你贪赃枉法,锦衣卫彻查,当然是责无旁贷。当然,为了追求公正公平,所以我也绝不冤枉你,在抄你家的时候,我还特意请了刑部给事中,大理寺少卿,都察院的御史同去,不只如此,还请了数十个百姓,一同去见证,好让他们知道,我徐承影不似你这赃官一般,栽赃构陷,徇私舞弊!”
张蓥:……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坑死了。
“你……这是打击报复!你这是陷害忠良!就因为老夫替那些人翻了案是不是?”
徐承影大笑道:“陷害忠良?作为刑部尚书,不想着如何明正典刑,满脑子都是如何帮人脱罪,说你尸位素餐,甚至都侮辱了这个词!你哪来的勇气,竟也敢自称是忠良?”
张蓥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已慢慢的萎了下去。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