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想起来了,李元忠其实并不是汉人,他是粟特曹国人,原名叫做曹令忠,他是与郭昕一起孤军镇守北庭,忠勇感动天下后,唐德宗下令赐姓李,改名为李元忠的。
这是赐姓,也就是李元忠自己的后人当然可以姓李,但李元忠弟弟的子孙,可就没这份荣耀了,他们只能姓曹,还是粟特曹。
可是....,看看眼前的李七郎吧!这位身材矮小,满脸风尘,两手都是辛勤劳作留下茧子的汉子,他在远离大唐上百年后,还能熟练系好幞头的,你能说他不是汉人?
李元忠忠心耿耿守护北庭,吐蕃数次用他粟特人的身份招揽,他都不为所动,你能说他不是唐儿吗?
当年北庭、安西,孤军坚守几十年,其中不知多少粟特人、回鹘人、龟兹人、疏勒人、于阗人、焉耆人。
特别是龟兹白和疏勒裴两家王姓中,疏勒王裴冷冷、龟兹王白环跟着铁血郡王郭昕一起守安西,守到国破家亡,你能说他们不是汉人吗?
在张昭看来,这不仅仅是汉人自己的安西,而是奉大唐律令,听大唐派遣,愿意成为汉文化一部分之安西各族人的安西!
“若是七郎没有资格姓李,某看不出还有何人可以姓李!就凭你家上百年的忠义,这个李就姓得。
某之十四姑祖母嫁给了陇西李氏的疏宗,七郎要是不嫌弃的话,等到了沙州,某亲去求姑祖母及李氏表舅,把你们全家写进陇西李的宗谱中!”
“真的可以吗?”李七郎眼中射出了钻石般闪亮的精光。
“仆在此,谢过二郎君的大恩大德了!呜呜呜!”李七郎说着呜咽了两声,“若能入陇西李氏族谱,当可告慰先祖英灵矣!”
“当然可以!”张昭肯定的点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了更加和善的笑容。
“而且七哥可能不知道,你我之间,应该还有些姻亲呢!”
李七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哥,这个词在唐代,那可不是一般的词,这个词是尊称,可以真的指哥哥,也能指父亲。
特别是指兄长的时候,用上哥这个词,那就代表双方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不好哥弟或者兄妹之间,年纪小的,绝不会称年纪长的为哥哥。
“当不得!当不起!当不起!”震惊过后,李七郎接连摇摆着手,非常的惶恐!
“当得起!某非敬七哥一人,乃是敬七哥上下六代人为国的忠心!”张昭上前一步,把住李七郎个胳膊,就像十几天前,他舅父李圣天把住他胳膊的情形一样。
〲“况且,某也没说谎啊!某之正妻,正是出自沙州谯郡曹,而沙州谯郡曹中,归宗的粟特曹可不在少数,你我难道不应该是亲戚吗?”
“原来如此!”李七郎脸上迸发出了极度喜悦的光芒。
“沙州曹与我家,俱是瑟底痕城怀德王之西曹出身,二郎君与我,还真是亲戚!”
粟特曹国分为东曹、西曹和中曹,瑟底痕城是西曹之都,在今天撒马尔罕西北的伊什特汗,怀德王则是天宝三年被唐玄宗册封的西曹王。
这么看来,这李七郎的祖先跟曹议金家族融合粟特曹,都是西曹出身,还真有可能是亲族。
一看自己多了一个如此强大的亲戚,抱上了一个如此粗壮的大腿,兴奋的李七郎反手握住张昭的胳膊。
“二郎君,当年龟兹陷落,安西大都护府各官后人,甚至郭郡王的后人,都曾隐姓埋名到疏勒大云寺躲避,甚至落发为僧。
其后为了让后人有实力等待天兵东来,由大云寺僧统官挑头,建了一个忠贞库。
忠贞库由郭、李、杨、鲁、白五家后人和大云寺主持共管,库中有手中有大云寺上百年积攒和安西大都护、龟兹王白家的珍宝甲械。
其实我们这些年一直在等,等一个有资格启用这些宝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