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冬露敷衍,心中一动,突然问:“爸,你想喝酒吗?”
“想啊。”黄建华脱口而出,意识了什么,连忙改口:“当然不想!我答应了你们要戒酒,我说到做到!”
冬露却一反常态,“想就想,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今天破例让你喝一次,我现在去给你买。”
“啊?”黄建华被吓到了,颤巍巍问:“你突然怎么了这是?这么晚了,你上哪去买啊?”
冬露一本正经:“酒吧。”
黄建华石化了。
冬露挂电话,懒得去管他的反应,有了充足的理由,她心安理得地打了辆车,去往异度酒吧。
现在七点多,照理说异度应该很热闹才对,可冬露到了时,发现竟比想象中要冷清,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在喝酒聊天,连音响都没放。
她四处看了看,在吧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上次和沈宸一起帮她接爸爸的俞明阳,他懒懒坐在高脚凳上,和调酒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冬露想了想,走了过去。
*
俞明阳喝着闷酒,对调酒师抱怨:“哎,沈宸走了后,吧里生意越来越不好了。”
调酒师优雅地调着鸡尾酒,淡笑,“没想过再招一个驻唱进来吗?”
“说的容易,谁有他影响力那么大啊?”俞明阳翻了个白眼,又喝了一口酒,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你好,请问一下。”
俞明阳转头,看到一个漂亮纤细的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模样清纯。
有点眼熟。
“啊,你是沈宸那个小女朋友!”俞明阳想起来了。
“我不是。”冬露面无表情道,“你刚刚说沈宸离职,是真的吗?”
“是啊,那小子没人性,直接在微信里说一句我不做了,连原因都没有,气死我了。”
俞明阳说着,暧昧地看着冬露,“小妹妹,你特意来这里找他?”
看来沈宸也不全是单相思嘛。
冬露断然否认:“我不是。”
俞明阳:“别装了,是就是,我又不会笑你。”
“都说了不是。”冬露表情平静,“我只是来买酒。”
她随便指了柜台上的一瓶酒,淡定地问调酒师:“多少钱?”
俞明阳:“......”
来酒吧买酒,行吧,没毛病。
*
无论冬露怎么找,沈宸这个人似乎从人间蒸发了,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就在她要死心时,第二天,罗岳福突然叫她去办公室。
“冬露,你和沈宸的关系很要好吧?”
他笑着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老师,你有话就直说吧。”冬露听到是关于沈宸的事,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宸到底出什么事了?”
罗岳福叹气,不再遮遮掩掩,“其实吧,就在前两天,他和我说以后不来学校了。”
冬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脸色还是不由微微一变,“为什么?”
罗岳福抿了口茶,“这还要从他家里说起,他从一中退学,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就在两年前,他妈妈被诊断出了一种病……”
接下来十五分钟,罗岳福把沈宸的大概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冬露安静地听着,手指缓缓收拢,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最近他妈妈病情恶化,所以他才请假,现在又想退学。”
罗岳福缓了口气,“你说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极端,动不动就退学,哪个学校敢要他,当然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他这个情况来不了学校也情有可原,我会让上面给他批长假,但一些考试啊,作业啊,他就算做做样子也要完成,所以我想拜托你去看望一下他,把我的想法带到,你知道,他是个难能可贵的天才,不读书多可惜啊。”
冬露沉默良久,缓缓点头,站起来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吧。”
*
放学后,冬露按照罗岳福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了一条偏远的街,根据地址来看,沈宸家就住在街边。
这边大多都是老房子,墙壁发黄发黑,窗户锈迹斑斑。
他家在四楼。
冬露上楼,楼道里很黑,没有感应灯,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着墙小心前行。
到了四楼后,她沿着廊道走了一段路,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
面前是一道简陋的木门,脆弱又破旧,感觉一脚就能踹开。
即使是冬露家最穷的时候,也没住过这样的房子。
沈宸就住在这里吗?
想到罗岳福告诉她的那些事,冬露胸口很闷,有些难受。
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
不在家?
冬露不信,锲而不舍地继续敲。
咚咚咚咚咚咚!
冬露敲的手都酸了,正要放弃时,门突然唰地一下开了。
“你他妈有病吧?”
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压抑着火气。
沈宸握着门把,表情满是烦躁,直到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小姑娘仰着雪白的瓜子脸,刘海下澄静透明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容颜清丽无瑕。
“……”
沈宸愣了愣,表情难得有些呆滞。
退后一步,看着她,顿了几秒,又看了看自己。
白背心,大裤衩,海绵拖鞋,还有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
他又默默抬头看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那个……”冬露刚开口。
就听“啪”地一声,沈宸又毫不犹豫地把门给关上了。
冬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