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报复性的想,这样的话,等他死了之后,时一璇就能带着愧疚一辈子记得他,她不会再忘记他了。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凭什么他们樊家年年焚香祈福,济震救灾,他还是年纪轻轻的就得了骨癌。
他就快要死了,骨癌晚期,没有任何救治的可能性了。
他隐藏的很好,得了病的事情除了迟朝迟暮也没有人知道。
他望着卧室通往客厅的那道门微微入神,时一璇还是很漂亮,但是神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比起从前的朝气蓬勃,时一璇好像多了些胆怯和沧桑,那个男人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永远保护时一璇。
他当然不会把时一璇拱手让人,只是给了那个男人一笔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东拼西凑才借来的。
他们约定好四年之后,樊期在家里稳定好根基,从国外回来就要亲手把时一璇带回去。
难道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保护的吗?
早知道是这样,樊期当时死都不会临走之前将时一璇交给那个男人了。
要不是命运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樊期一定会把时一璇娶回家的。
伴着疼痛,樊期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才稍微舒服些。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推开门,客厅空荡荡的,时一璇已经走了吗?
内心毫无由来的一阵失落充斥了他的肺腑,樊期有些不爽的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让她走就走了?以前也没见这么听话。
樊期越想越觉得不爽,他都已经病成那样了,时一璇真不怕到时候只剩条尸体留在这里。
昨晚在房间等了一晚上也没见时一璇敲门,这女的还真是心大。
外面嘈嘈杂杂的,他的几个哥哥都已经准备离开了,说说笑笑,背影看起来倒是一片和谐。
樊期一瘸一拐的走到落地窗户旁,细细钻研人群中有没有时一璇的身影。
厨房门啪嗒一声开了,一股浓浓的鱼汤味从里面飘来,时一璇系着卡通围裙,手里举了个汤勺很是满意的露出个脑袋:
“樊先生,您醒了,吃饭吗?”
樊期被吓得一激灵,他以为时一璇早走了,这下突然冒出个人。
时一璇没走,樊期内心有些小小的雀跃,但他还是尽量保持自己的优雅,高贵冷艳的泯了口手中的白开水: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还没走?”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说出口就变了个味道。
还好时一璇也不是什么心思敏感的人,乐哉乐哉的端出她一早熬制好的鱼汤摆到桌子上,开始准备碗筷:
“我想着,樊先生昨晚不舒服,还没吃饭呢,吃了早饭我再走吧。”
樊期转过身望着落地窗户,优雅的端着一杯白开水,心思却都等着时一璇开口叫他。
时一璇很配合的叫了一声:“樊先生,要吃饭吗?”
时一璇估计也是一夜无眠,还穿着那条有些禁欲系的黑色裙子,那条裙子很适合她,樊期昨天就发现了。
可他不敢看她,这张脸这四年以来他做梦都想见到,可真摆到他眼前,却是怂了。
时一璇本来还一瘸一拐的腿被他掩饰的完美无瑕,压根看不出有任何缺陷。
他还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高贵优雅,吃相很是斯文,勺子挨到嘴边也只泯小小的一口。
时一璇看着樊期的吃相,再看看自己抱着碗直接往嘴里灌,实在吃相有些尴尬。
她放下碗,觉得味道很是满意,满目期待的望向樊期:“怎么样?樊先生?味道不错吧。”
樊期挑眉又泯了一小口,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他脑子缺根弦,偏偏要说:“勉强能喝,咸了。”
时一璇有些疑惑,拿起勺子尝了尝,明明不咸啊。
看着樊期一脸正经,时一璇只好垂头丧气的端起鱼汤,站起身来就要朝厨房走。
樊期也不顾优雅了,抓住时一璇手腕问道:“你去哪里?”
时一璇很是诚实:“倒了啊。”
樊期皱眉:“倒了做什么?”
时一璇有些不解:“咸了就倒了啊。”
樊期低下头轻咳一声,依旧没有松开时一璇的手腕:“我说了,勉强能喝。”
时一璇无奈的耸耸肩:“樊先生大可不必这么勉强,味道不行,倒掉就好。”
要让樊期说出一句夸赞的话,那可是比登天还难,他握着时一璇手腕的手紧了紧,鼓足了勇气,才声音低如蚊蝇的哼唧一句:
“其实还行吧,不难吃。”
时一璇:“……”
又不是大姑娘,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
“你在做什么工作?”樊期抿了一口碗里的鱼汤,脸色沉沉的。
时一璇叹了口气,托着腮回答:“原本就是个公司的小职员而已,后来还是被辞退了。”
樊期抬眸看她:“你不是师范专业?”
时一璇挺惊讶的,樊期怎么知道她是师范专业,他们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还没等她开口,樊期就淡淡道:“听以前的同学提起过。”
时一璇点点头,脑袋垂下,在桌子下面扣了扣手,声音很低:“对口专业工资很低啊,我得赚钱。”
要是她不赚钱的话,他们一家人要去喝西北风吗?更何况她弟弟今年还在上高中,过两年可是要高考的,补课费资料费又要一大笔钱。
“你很缺钱?”樊期挑眉问她,目光有些匪夷所思。
他这些年来可是给照顾时一璇的那人不少钱呢,大部分还是让他悄无声息用各种途径塞给时一璇的。
时一璇不想说这个话题,找了个别的理由带过去了,却没发现面前那人目光愈加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