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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瀚海唐儿行(二合一今天没有了)

敦煌城,鸣沙山,被称为中国四大鸣沙之一,鸣沙这种玩意,后世都能被走进科学做三期节目了,这个时代更是显得神鬼莫测。

《沙州图经》记载,山有沙鸣,闻于城内。人游沙山,结侣少,或未游即生怖惧,莫敢前。

而今天,就在这不断发出空竹之声的鸣沙山麓,一面大唐日月旗和归义军节度使大纛下,一名带着十余侍女的老者和一个身着金甲的骑士正在会面。

带着身穿锦缎襦裙侍女的是曹议金,身穿金甲与一个少年郎并骑的是张昭。

“张二郎!姑父在此,还不下马卸甲行礼!”

曹议金穿着宽大的袍服,一副郊游的样子,节度使大纛下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珍馐。

好在此时没有大风也没有起沙,不然就只能吃沙了。

张昭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身边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曹十四曹延明。

“好功夫!老夫还真未看出来,你张二郎竟然偷偷练了一身好武艺,张忠这老狗,到还真有些本事!”

曹议金大声的称赞了起来,别看着只是个小小的下马,却能极大展现骑士的技巧和力量。

因为一般人身穿几十斤的重甲,没人辅助根本下不了马,不过曹议金怎么也想不到,张昭的武艺不是张忠暗中教授的,而是从后世来的。

“索家姑父,你看侄儿穿这身甲,可有几分太保公神采?”张昭取下头上的凤翅兜鍪,也扔给了旁边曹延明,笑着向曹议金问了起来。

曹议金的原正妻索氏是第四代归义军节度使索勋的女儿,此时还遗留着一些母系氏族遗风,所以张昭称呼曹议金为索家姑父。

“小狗奴,太保公天纵英才,你才几匹马几把刀?就敢自比太保公?我看你跟你耶耶白衣天子倒有些相似!”

曹议金一看张昭一副惫赖模样,顿时也就转变风格,两人到真是像是姑父和侄儿之间的会面。

“姑父,我父亲失国,你真的认为只是因为他志大才疏吗?”张昭毫不客气的走到曹议金摆着的珍馐美酒的桌子上,端起一杯葡萄美酒喝了起来。

“当是时,张氏亲族几经内讧实力衰减,于是瓜沙唐儿豪族趁机把我父亲捧起来,利用战争来收拢权力。

而你们这些夹杂了粟特人血脉的宗族就在旁边看热闹,等到真的玩脱了,甘州猃犹兵临城下才奋起一搏,可惜为时已晚,最后献祭了我张家才稳定下来!”

张昭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表情,“姑父你说,某能说出这番话,是像我耶耶白衣天子呢?还是神似我曾祖太保公?”

张义潮,那是大英雄,当然英明神武。

可张昭的父亲张承奉就不是,某种意义上,他是个被瓜沙唐儿大族捧起来互相争权夺利的工具。

天天被一群人写打油诗吹捧着,飘飘然以为当年的归义军,还是张义潮时期威震河西的归义军。

打破几个璨微人部落,就以为天下无敌,结果被甘州回鹘一拳打倒在了尘埃之中。

做张义潮可以!但张昭绝不成为第二个张承奉。

曹议金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就不见了,他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侍女退下,自己整理衣服后死死盯着张昭。

“此是何人对你说的?”

由不得曹议金紧张,因为张昭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张昭的父亲白衣天子张承奉依靠瓜沙汉人大族,摆脱了亲姑姑李氏和几个表兄的掌控之后,瓜沙的汉人大族就一直怂恿张承奉四处征伐,因为只有战争,只有在战争模式下,才能最快的收拢权力。

果然,在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征讨璨微人、高昌回鹘和肃州龙家人的战争中,权力迅速集中到了以张承奉为首的瓜沙汉儿大族手中,而像曹议金家族这种与粟特人混血的家族,就利益受损被边缘化了。

当时双方都在等着看对方的笑话,都觉得对方是傻哔,可他们就没想过,斗归斗,但归义军要是没了,他们拿什么立足?

这些人,等到一头撞上甘州回鹘,被人兵临城下后,才发觉玩脱了!

可这些事情,没有相当高的政治头脑,是想不明白的,更何况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玩脱的那批老人都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新生的一代,对此则完全没有了印象。

这张二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昭知道曹议金的疑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姑父,这都是侄儿自己想明白的!”

开玩笑,我张大穿越者成名于人均甲级战犯的大p社,同时还是个陈叔叔视频站的历史类up主,穿越前不知道从多少各类历史事件中,看过相同的情况了。

比如我带清冷眼旁观让李合肥的淮军去单挑日本全国,不就跟归义军金山国这点事非常相似吗?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在,他张昭这点还想不明白?

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人在知识、讯息接触量上的天壤之别造成的,古代人敝帚自珍的心得经验,在后世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剖析出来讲了多少遍了。

“好小子!以一敌百,能制出神臂弓,还能有如此眼光,看来延鼐说的没错,你确有枭雄之姿!

不过如此锋芒毕露,就不怕老夫一声令下,将你乱刀砍为肉泥吗?”

曹议金眯起眼睛,不再把张昭当做一只幼年期的稚虎,而把他当做一条蛰伏起来的潜龙了。

张昭笑了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姑父若真是天下一统的一国之君,别说来说这番话,我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可惜,您不是,您只是我们这些失国失家之人的裱糊匠罢了!马鹞子和阎队副这样的陷阵勇士,整个归义军有两千人吗?”

曹议金更没想到张昭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比之刚才更让他惊讶,也更有些哭笑不得。

他曹议金好歹也是掌握二三十万生死的托西大王,手下更有近万甲士,这张二郎,麾下仅仅百余人,就把他当做裱糊匠了!

不过!曹议金又叹了口气,人家说的,其实也没错,他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两千?老夫要有两千这样的熊虎之士,当年会从甘州城退走?老子早就打到凉州去了,两千?一千都不到,满打满算能凑齐五六百人罢了。”

“那姑父还跟某说甚打打杀杀的?咱们就这么点人,今日你给了侄儿一条路,未知以后没有我扶一把曹家的时候。

还有我想,三娘子对侄儿说的,‘就是再出个太保公也好’这句话,是从您这里听去的吧?敦煌城那个时常担心自己儿孙变成胡人的,也是您吧?”

“你这小狗奴,也懂胡汉之分?你知道什么是唐儿吗?你知道大唐是什么样子吗?你去过长安吗?”

曹议金略显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鄙夷,他觉得张昭在说假话。

因为张昭这种人,出生的时候朱全忠那个恶贼的大梁都没了,大唐早已成为了过去,他根本没感受到过大唐的强盛和威武,哪来这么强烈的胡汉之分和大唐荣耀?

“长安啊!我在梦中见过它!”张昭的语气梦幻了起来,他仿佛呓语一般指着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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