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流的冲击下,水车慢慢开始转动了起来,并带动风箱开始工作。
随着新鲜空气进入,高炉顶上开始冒出滚滚黑烟。
当水车越来越快,动力越发充足的鼓风机开始疯狂输出,大量的新鲜空气顺着正在加热的风道进入炉内,那黑烟便开始慢慢变淡,然后转为青色,接着便成为白色。
“今日这火倒是烧得挺快,这鼓风机被林郎君随意改动了一下,效力大增啊。”
以往点火后,可得小一刻钟才能转成白烟,所以庄老头会这样说。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一大股熊熊火焰从炉顶冒了出来,这下,连白烟都没有了。
庄老头这下不由有些呆愣了,这炼了一辈子的铁,可从来没见过窑里的火能烧成这样的。
林彻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庄老头,“老丈,是不是该添料了?”
“啊?对对对,老汉失态了。”庄老丈反应过来,对着台下大喊,“添料!”
随后,装着原料的翻斗车,依靠水车的动力,被滑轮组中的缆绳拖拽着,顺着轨槽攀到了高炉顶上。
然后工人一拉控制索,那翻斗车便往进料口一倾,车斗中的混合这石灰石的矿石就倒了进去。
然后等翻斗车下来后,工人再把木炭装满一车,也同样的送进高炉中。
那边进着料,高台上的庄老头却还是不可思议,那炉顶依然冒着火焰,并没有因为添了原料而开始转回浓烟。
“神了,真是神了,不说其他,就冲这炉温,必定能炼出好铁!”庄老头抚掌惊呼。
“老丈,这便是预热室的好处,你想啊,以往都是直接把冷空气送进高炉,必然要吸收掉炉子里的一些热量,就像在沸腾的热汤里,加了一勺冷水,那想要烧开,又得花费不少时间,现在把空气先烤热再送进去,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林彻给庄家人解释着原理。
庄老爷往身边的庄栩后背一拍,“记下来,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然后咧着嘴对林彻笑着,“郎君真是神人,老汉做了一辈子的冶铁,愣是想不透这里面的理,郎君就转悠那么几天,就想出了这么神奇的法子,关键还简单方便,不用费多大事。”
林彻哈哈一笑,“这才哪到哪啊,应该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用上比木炭好用的焦炭,那时候火力比这强多了。”
“哈,要是那样的话,怕是比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了。”
庄老头虽然不知道焦炭是什么,但林彻既然说了比木炭好用,那就应该错不了。
工人们往水车和鼓风机的各个活动部位添加油脂保持润滑,大量的热空气源源不断的送进高炉,夹杂在矿石中间的木炭不停的翻滚燃烧,产生的烈焰冲出炉顶只扑天际,让这时的高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映得所有人脸上一片火红。
庄老头的几个孙子,围绕着高炉观察,仔细查看炉体的状态,过了两刻钟才确认,“炉身完好,没有出现丝毫裂缝!”
林彻看着各个环节都运转流畅,所有的设施也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心中总算稍稍落下了一点。
即使现在的炉温比以往高出不少,但是铁矿石的熔化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没人知道要等多久,却都不愿意离开,都想守在这里看看结果是如何。
等到了中午,林彻才带着人回去吃饭了,至于工人的饭食,自然有人送过来。
吃着饭,一个林家邸店的伙计找了过来,“阿郎,陈掌柜让小的给您带了个消息。”
林彻不由放下筷子,“什么事?”
“是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在八月二十一日夜晚,泉州铁务的曲掌务和青阳铁场的马监使一起出了意外,据说是二人在晋江上的画舫中饮酒作乐,醉酒后两人同时失足坠入了江中,捞起来的时候,都没气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回去告诉陈掌柜,让他多注意一下后续情况。”
伙计离开后,林彻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难怪最近铁场这么安静,竟然没有来找麻烦。”
“贤弟,这两人竟然同时出意外,未免有些古怪吧。”一旁的赵鹤云说道。
赵乐燕看了一眼思索中的林彻,“我想,应该是蒲家下的手,杀人灭口。”
“这样的话,那孙元正岂不是也得出事。”
赵鹤云有些唏嘘,再怎么说他和孙元正也是相交多年。
赵乐燕接口道,“未必,孙元正他伯父可是福建路转运使呢,蒲家应该没这么大胆。”
这时,饭堂门外传来惊喜的大喊,“出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