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立即点头称是,看这李老儿比其他人顺眼了许多。
“可丁大人适才确是君前失仪,若不计较显得有意包庇,既然今日乃是文会,便罚他文章篇,以儆效尤。”
“此言大善,刻为限,他方才所言”莫欺少年穷“,就以”少年“为题,作文篇,也好让吾等开开眼界,何谓少年之才。”刘健当即点头,这小子底细他们也打听清楚了,宣府人士,终日游手好闲连童子试都没考过,家中出钱给他捐了个监生,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好文章来。
正德那边眼看阻拦不了,刘瑾只得让人摆上几案,点上线香,丁二爷端坐案后,咬起了笔头。
眼前这阵势殿试都比不上,毕竟殿试是大群人考试,皇上和数人监考,如今只有他人执笔,不但皇上在,三公六部大小九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这压力换个胆小的直接就能吓瘫了。
就算丁寿没心没肺,可也得写得出文章来,别说文章就是诗词他都困难,穿越前辈们都是往唐宋穿,唐诗宋词不要钱的往外搬,他穿这时候哪还留下什么可抄的,后世太祖爷的诗词倒是记得几首,基本都是犯忌的,“二十万军齐入赣,不周山下红旗乱”,“刺破青天锷未残”,“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些词儿要是用上了,估计就是正德都该砍他的头了,
丁寿忽闻得股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耳际,“猴崽子,尽人事听天命,事若不成,装晕。”猛抬头,只见刘瑾面色不改,见他望过来,眼皮垂,不搭理他,装晕,也是个办法,可今后就得夹尾巴做人了,丁二爷很是纠结。
眼见得香已经烧了半,他那里字未动,正德不由焦躁起来,若是交了白卷,他这位皇上也是脸上无光,左右无事便命身边小太监奉上几本奏折过来批阅,才看了几本,怒气上升,啪的拍桌子,“岂有此理”。
诸位朝臣看这位爷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正德已经怒道:“五月小王子方趁国丧袭扰宣府,如今又入花马池,攻陷清水营,犯甘肃镇夷所,指挥刘经战死,大扰关中,可是欺我大明无人!”
兵部尚书刘大夏奏道:“九边之地堡垒森严,鞑虏即便破关也难以深入,劫掠番自会退去,臣举荐右都御史杨清经略陕西,兼理巡抚之职,加筑边墙,以防边患。”
正德不由气乐了,人家三天两头上门打你,抢番就走,我这只能等着挨打,最多花钱把门修好点,有这道理么,“刘尚书为兵部之首,不晓进取,只知修墙补洞乎?”
谢迁道:“陛下,兵者,天下之凶器也;勇者,天下之凶德也。此两者俱非君子之器!刘尚书之言老成谋国,着令九边守将严加戒备,阻蛮夷于国门之外确是正理。”
喘着粗气,正德又拿起本礼部的折子,“那朵颜部去岁才勾连小王子入寇大同,先皇未曾惩戒,如今又上本请求互市,这也能答应?”
李东阳道:“朵颜通潮白河、古北口,距京师日而近,应当善待以固根本。”
“李阁老所言极是,蒙人野蛮,以杀戮为耕作,想我大明乃文明礼义之邦,天朝上国,何须斤斤计较,开通互市,厚待彼方,方不违仁道。”
正德被这帮满口仁义的大臣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边的丁寿冷眼旁观,帮颛颛老朽,满口仁义道德,故步自封,兵者凶器,勇者凶德,大明的血气就被这些文官消磨殆尽,不由心中热血涌动,篇文章在记忆中出现……
“少年者,国之将来,人有老少,国亦有老少。”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乾坤;惟冒险也,故能兴日月。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切事无可为者;惟喜事也,故常觉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周亚夫囚于诏狱,韩世忠终老洞庭,与三两监守吏,或过访之好事者,道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原,席卷七国,血战应天,声叱咤,天下震恐之丰功伟烈,初而拍案,继而抚髀,终而揽镜。呜呼,面皴齿尽,白发盈把,颓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之外无天地,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拏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洪武永乐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词章家所讴歌,何非我少年时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文成之时原本由个小宦官朗诵,待听了几句正德便抢了过来,高声诵读,越念越是激昂,过瘾啊,早就想这样指着这些大臣鼻子骂了,待念完最后句,长出口气,感到胸中块垒尽除,说不出的舒服,得意道:“诸位爱卿觉得此文如何?”
“此文慷慨激昂,文思如海,扑面而来,可比秦汉佳作。”王廷相首先言道,他与李梦阳、康海、王九思等人直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之风,对这种文风自然称道。
谢迁已经被此篇贬低老朽的文字气的直哆嗦,李东阳捻须道:“文法对仗,循次渐进,读此文如观沧海,不知此文何名?”
“《少年中国说》。”丁寿答道。他将梁任公这篇文章稍加更改,去除近代和世界典故,不至露怯。
“《少年中国说》……”中国词汉时就已出现,弘治时大学士丘浚尤喜以中国代称大明,因此名字不显突兀。李东阳颔首道:“果然后生可畏。”
正德喜不自禁,“今日经筵不同往日,甚是有趣,杨廷和博学多闻,擢为詹事府詹事。”
杨廷和上前谢恩,由五品学士升为三品詹事,可说是平步青云,清流中又得砥柱,李东阳等乐观其成。
正德又继续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文采出众,赐同进士出身。”
“陛下万万不可。”刘健拦阻道,“丁寿本为武职,赐予功名无有先例,于理不合。”
刘瑾轻声道:“刘阁老,记得宣德年间侍郎张信曾转职为指挥使,难道文转武职便有先例,于理相合么。”
正德闻言挥袖子,“就这么定了,谁若不服也作篇少年说来看看……”
第三十三章宫闱传秘闻
“痛快,今儿个看那帮老臣的脸色真是精彩至极。”出了文华殿小皇帝兴高采烈的。
丁寿见刘瑾面上不见喜怒,心中有些嘀咕,还是陪笑道:“臣也是看那帮老臣欺人太甚,没有忍住。”
“没忍住好,这帮老家伙早该被当头棒喝,”话说半,正德又低声问道:“前日里母后问及翁泰北的事了,你有什么章程?”
丁寿轻轻笑,如此这般的说了通,正德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
经筵完毕,众大臣都由午门出宫,正德不愿再和他们碰头,也不爱乘坐御辇,向东想绕过御药房回宫,此处离东华门已是不远,丁寿总觉得今天不知何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诸人正在前行,忽听声“冤枉”,个人影从房屋阴影处窜出,向着正德扑来。
事出突然,皇帝身后的宫娥太监阵尖叫,刘瑾不动声色,只是将身子稍移下,遮住了正德,丁寿个箭步,伸手按便将那人制住,那人也不反抗,只是大呼冤枉。
小皇帝来了断案的兴趣,走近了几步,道:“有何冤屈快快将来。”
来人扬起头来,是个土头土脑的老汉,开口之言确让四周之人震惊万分,“国母郑氏,幽居多年,不得天下奉养。今国母之父在此,欲面奏圣上!”
正德脸色大变,喝道:“将人带到乾清宫,朕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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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老汉喋喋不休的述说,这老汉名叫郑旺,是山东武成中卫的军余,有女名叫郑金莲,十二岁卖与他人,后闻听入宫,他托内监刘山打探消息,据刘山说女儿得皇上宠幸,生下皇子等等。
不等说完,朱厚照怒不可遏,“胡说,胡说,我只有弟妹,俱都早夭,都与我般是母后所生,哪还有其他皇子……”
丁寿不出声,刘瑾低头看地,张永目光游离,就是不敢看皇上,正德明白了,合著这皇子就是指他啊,哆嗦着指着丁寿,“这事交给你们锦衣卫了,给我好好查清楚。”
啊?!这事是我能掺和的么,知道宫廷秘闻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抬头求助的看向刘瑾,见这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泥雕木塑般杵在那里,缄口不言。
这时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皇上。”
“什么事?”正在怒气中的正德声怒吼,吓得小太监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太后知道了东华门之事,唤您过去说话。”
正德哼了声,对丁寿道:“你跟我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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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营造紫禁城时未专门设太后宫殿,那时也没太后,宣宗时将太后居于大内西宫,称仁寿宫,因为后来几位明朝皇帝没有逃脱早死的命运,常有太皇太后出现,便请太皇太后移驾东宫,称清宁宫。至于后世常说的慈宁宫,等嘉靖即位后再建吧。
丁寿随着正德路来到仁寿宫,珠帘内朦胧见女子侧卧在张暖榻上,名宫女跪在旁捶腿。
正德在帘外站定,躬身道:“儿皇问母后安。”
丁寿跪倒,“臣丁寿拜见太后。”
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丁寿?都进来吧。”
正德与丁寿应声而入,丁寿直躬着身子,对这位慈寿张太后丁点不敢大意,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数,只有这位与皇帝是夫妻,说人家驭夫有道也好,说伉俪情深也罢,反正实惠是没落下。
弘治皇帝打登基开始,上朝从没耽误,唯有两次向朝臣告假,次是太皇太后清宁宫大火,忙了夜精神不佳;次是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得病,无心上朝,可是弘治早朝经常迟到,因为这位张皇后爱睡懒觉,弘治与平民百姓般和皇后同起卧,不等皇后醒来不上朝,于是早朝经常变成午朝。
张皇后的父亲张峦赠昌国公,母亲金夫人进宫如同自家,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分别封侯,弘治待张氏门荣宠至极,要说没有这位皇后吹枕头风,丁寿是不相信。
进屋丁寿不敢乱看,低头将眼神锁定到了眼前明黄缎面的绣鞋上,鞋上缀着颗明珠,随着宫女捶打,那颗明珠悠悠轻颤。
“东华门的事哀家听说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儿皇想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审理。”
娘俩儿谈心丁寿不想关注,东珠,二爷已经对太后鞋面的装饰作了鉴定。
“这事闹的有点大,让锦衣卫给外面人个说法也好,正好你祖母想让翁泰北出来,就交给他办吧。”
闻听此言丁寿如同久旱逢甘霖,这个烫手山芋总算甩出去了,却听正德道:“母后说的是。”等等,小皇帝该不是要用方才给他支的招吧。
正德继续说道:“翁泰北毕竟老成持重,当年处置李梦阳之事就颇为父皇看重。”
当年郎中李梦阳弹劾寿宁侯张鹤龄欺压乡里,抢占农田,势成翼虎,奏折中对张氏也颇有不敬之处,被弘治下了诏狱惩戒,翁泰北与内阁交好,自然不会难为这位马前卒,好吃好喝好招待,待弘治想起来把李梦阳放出来,这位不知收敛,爷们连诏狱都蹲过还怕啥,直接在大街上把张鹤龄牙都打掉了,张皇后怂恿弘治严办,却第次被训斥,现而今恨屋及乌,可想而知。
丁寿闭眼,完了,果然,张太后语含怒气,“好了,无须再说,翁泰北就让他继续在诏狱里面呆着吧。”
“你就是丁寿,抬起头来。”太后声音又起。
丁寿闻言抬头,见到的是位面如桃花,肤如凝脂的美妇人,手中捧着个鎏金雕龙手炉,见了他点头道:“倒还有几分灵气,这事就交给你了。”
“此事干系太大,恕臣不敢奉旨。”
“什么?”母子两怒问道。
丁寿硬着头皮道:“民间军余如何知晓宫闱之事,背后必有人指使,且其躲藏之处恰为皇上回宫之路,指使之人熟悉皇上作息,而且皇城戒备森严,市井小民如何混入宫中,必是有人接应,此人若在外朝必是重臣,若在内廷必是显贵,臣年轻识浅,不敢担此重任。”话说完丁寿警醒过来今日为何觉得不对了,出文华殿后路上竟不见负责警跸的大汉将军,这宫中果然有猫腻。
张太后闻言陷入沉思,老实说这些话虽是丁寿推脱之言,却不无道理,明朝宫禁谈不上严密,百年后还出了个“梃击案”,不过那个张差也是被用心叵测的太监援引入宫,比起后世煌煌大清还是强上许多,不说白莲教攻入皇宫,反社会人格那位在顺贞门行刺嘉庆,单是咸丰年间小贩在养心殿外练摊,还摆就是几年,就够奇葩的,千古未有事,尽出大清朝。
张太后番思索,外朝的大臣直对张家不满她是晓得的,当年久婚无子,那帮大臣就撺掇弘治纳妃,生了儿子又说皇帝子嗣不昌,也听到些风言风语说儿子不是她亲生,至于两个弟弟胡作非为惹得民间物议,若非明朝外戚不担重任,就差把他张家比作唐天宝年间的杨氏门了,心中打定主意此番定要严查到底。
“此事必须详细盘查,皇上,赐给丁寿金牌面,查案时若有人阻,先斩后奏。”
正德闻言应是。
张太后犹嫌不足,“再赐你面穿宫腰牌,有何进展直接入宫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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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后堂。
桌宴席极尽丰盛,郑旺老儿吃得满嘴流油,丁寿添酒布菜,口个老先生的恭维着,没办法,正德只有个要求,必须取得真实口供,不准屈打成招,那就哄着来吧。
郑旺叼着只鸡腿,打了个酒嗝,含糊道:“女儿生了皇子乡里乡亲都知道,三不五时的我带些家乡土产也去探望,女儿也常拿些宫中衣料饰物孝敬。”
“哦?这么说老先生见过令爱咯?”丁寿斟上杯酒道。
“滋”的口干掉,抹嘴,郑旺道:“没有,女儿已是宫中上人,岂能轻易见外人,都是命刘山代送的,小哥你连这都不知。”
副你个没见识土包子的嫌弃劲儿,噎得丁寿说不出下句来,强捺住气,脸上堆着笑:“那后来呢?”
“我是皇亲了,四邻八里的都来送礼巴结,也有不少人投靠为奴,当年京城里谁不晓得郑老皇亲。”郑旺胸脯拍的当当直响,随后叹,“突然有天锦衣卫找上门来,把我押进大牢,没待几天提了出来,却是皇帝女婿要审我。”
“见了皇帝女婿我五十说,就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后来刑部判决说宫中查无郑金莲此人,系妖言之罪,刘山凌迟处死,我也被判了斩刑。”郑旺抽了自己嘴巴,“你说我好好在家种地不好,跑京城当什么皇亲啊,那段时间肠子都悔青了,结果进了大牢就没了动静,也没有要将我问刑的意思,直到前几天我才被放了出来,本想回家种地,谁知道碰上个叫王玺的人认出了我。”
“这人是干什么的?”丁寿直觉这人才是关键。
“他说是京城人士,告知我女儿当年被皇后幽禁了,现而今天子就是我的亲外孙,被皇后抱来当了自己生的,说只要我进宫去祖孙相认,就能救出女儿,恢复皇亲身份。”郑旺两眼放光。
逻辑思维全是漏洞,典型的妄想症患者,丁寿腹诽,问道:“如何进的皇城?”
“他告诉我宫中也有人心怀忠义,只要在那个时辰进宫就无人拦阻,还说了躲藏之处,待看到身穿黄袍之人就出来喊冤,那些话也是他教的。”
这时杜星野进门禀告:“大人?”
丁寿离席,来到门前,杜星野轻声道:“查清楚了,当值的应是薛福敬等四十八人,已经命人去拿了。”
轻轻点头,丁寿道:“办得好,马上去捉拿个叫王玺的人。”见杜星野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事?”
杜星野附耳说了几句,丁寿惊诧:“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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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茶楼内,两个闲人据座聊天。
“老哥听说了么,皇城出了新鲜事。”个茶客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
“什么事啊?”百姓总是对皇城里大人物发生的事情充满兴趣。
“皇上的外公在东华门喊冤。”
“兄弟今早起猛了吧,尽说胡话,昌国公去世十来年了。”
“你说的是当今太后的父亲,我说的是亲外公,生母的亲爹。”
“怎么回事?跟哥哥说说。”
那人得意卖弄道:“当年皇后大婚四年没有生养,心急之下就弄了李代桃僵的主意,把宫女所生的孩子抱来自己养,当成亲生的,将孩子生母幽禁起来,如今宫女的父亲跑去喊冤啦。”
“噢,这事有点印象,前两年街面上老有个什么郑老皇亲的,莫不就是他。”
邻桌的个客人也插进来,“我听说事情还不止这些呢,”左右看看,低声道:“据说当今皇上也不是宫女生的,而是从宫外抱养。”
“天啊,这可是关乎大明国本的事啊。”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类似的对话频频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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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多长时间,就满城风雨,皇宫大内是筛子么,四处漏风,给我顺藤摸瓜,查出谣言根源。”丁寿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
锦衣卫官佐领命而出。
丁寿怒气冲冲就奔向了北镇抚司刑房。
地牢内,个壮汉五花大绑的挂在刑具上,丁寿悠悠走到他身前,“薛福敬,你也是咱们锦衣卫中人,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识相的快点招出来。”
薛福敬吓得浑身冷汗,“大人,小人冤枉啊。”
“所有人都指认是你勾连大家今日不入宫值奉,还有什么冤枉?”
咽了口吐沫,薛福敬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交待了出来,兵部尚书刘大夏裁撤传奉武官六百八十三人,他们这四十八人都在裁撤之列,心中不免郁郁,有人建议他干脆选个时辰全不入值,让皇上晓得此事,没准会有转机。
薛福敬也觉得此事可为,就勾连了四十八人的东门守卫,约定了文华殿经筵时不去值奉,可哪想到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
“什么人给你出的主意?”
薛福敬呐呐道:“是邻里个街坊,唤作王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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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处荒废的老宅内,将京师搅得鸡犬不宁的王玺此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个身穿白袍的蒙面人,负手而立,白色袍袖上朵金莲刺绣赫赫在目。
“这件事办得不错,某当回奏教主记你功。”蒙面人声音低沉,显是故意隐藏本来声音。
“多谢使者栽培,为圣教出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玺恭敬答道。
蒙面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你已露了相,不适宜再留在京城了,马上出京南下,教中对你另有安排。”
“这个……”王玺面露难色,他潜伏京中多年,已是地道京师人,经营起了股不小势力,贸然离开颇有不舍。
“嗯——”蒙面人拖长鼻音,有不满之意。
“属下遵命,只是那些派出传播消息的兄弟时间收不回来。”
“哼,他们估计已经被厂卫的爪牙盯上了,无须再多事,为圣教献身也是他们的福分。”蒙面人语含不屑。
王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垂首道:“属下即刻动身。”不听回应,抬起头,蒙面人鸿飞渺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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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作死啊……你轻点……”
西便门附近的间民房内,热腾腾的火炕上条粉白长腿搭在王玺肩上,随着他的耸动不住摇晃,王玺呼呼喘着粗气,身黑色腱子肉满是汗水。
这个妇人是个小寡妇,而且是连克三夫,诨名小白鞋,长的也是油头粉面,水蛇小腰掐都能出水来,没了丈夫依靠,衣食无着,便干起了半掩门的勾当,按说以王玺的手段势力也不是睡不得良家妇女,只是这小白鞋在炕上颇有几分绝活,尝了次鲜的王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二人遂作了姘头。
王玺就要南下,千般都能舍下,可就是这身皮肉实实放不开,教规严苛,他也不敢携美而行,只把今夜当成此生最后炮般来个爽快。
“今天……你是……怎么了,”小白鞋呻吟道:“我都三次了,你还没出来,是不是吃了药了。”
吃了加量春药的王玺也不答话,只将条茁壮肉棍呼哧不断挺刺,在妇人阴中进进出出,猛地将小白鞋两条长腿全都架起,压在肥臀上阵狂耸……
“啊——”小白鞋发出阵尖鸣,黑色长发垂在炕沿不住甩动,王玺忽地趴在她身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小白鞋无力的推了他把,埋怨道:“又不是第次,大家斤两都清楚的很,吃那虎狼药也不怕伤了身子。”
王玺不答话,伸出手揉捏着她胸前的两团白肉,小白鞋将他身子推开,“滚边去,折腾的老娘浑身是汗,得洗洗去。”
“咦,”小白鞋惊讶的发现,倒在边的王玺胯下肉棍子又高高耸立起来,还没来得及躲闪,王玺个虎扑,将她摁倒,再次深入。
“你牲口啊,没完没了的。”已经没有力气的小白鞋推打了几下,就认命的由他折腾。
王玺腰身用力,狠狠抽送。张大嘴也堵住了她的小嘴,本来就体力透支的小白鞋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住躲避哀告,细嫩光滑的白肉上香汗淋漓,王玺咽着口水,狠掐着肉臀,不管不顾更加猛力压住她,狂吻乱奸起来。
小白鞋承受着男人的兽欲,嘴里不时哀求。只是疲惫无助的呻吟语气勾得王玺更发狂使力,条肉棍里外翻飞,尽情摆弄蹂躏眼前玉体。
身上困倦越来越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两腿浑若无力,随便他推来摆去,会儿被推到胸前,会儿又被分开拉直,最后又将她的双腿盘到腰间,小白鞋只得轻声“啊——啊——”的呻吟配合,只求王玺早些完事。
“操,小娘皮这身肉真他妈够劲。”王玺猛地抱紧她,用力啃咬那丰满的胸脯,拼力猛干数十下,个大力深入,嚎了嗓子,股热流直喷到花心上。
费力地推开男人,小白鞋艰难的坐起,看着脏东西慢慢流出来,掐了男人把,“你犯了色痨了,这么不要命。”
看着外面天色已经破晓,喘匀了气的王玺从旁衣服里翻出包银子递给小白鞋,“我早要南下跑生意,时半会儿回不来,照顾好你自己。”
接过银子手中沉,怕不下二百两,小白鞋心中不祥预感,“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了?”
“没影的事,别瞎想。”王玺安慰道。
“那你就本分在家待着,外面世道那么乱,再出个好歹,我上辈子欠你的,要是不嫌我命硬,就娶我进门踏实过小日子,老娘定白天黑夜的好好伺候你。”
王玺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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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笑,“那就好好等着,爷出去闯荡番,说不得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小白鞋摇了摇头,雪白身子伏在他胸膛上,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圈,“尽说胡话,如今咱们吃油穿绸的还不知足,那诰命夫人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得的。”
啪的声,掌拍在雪白肥臀上,王玺不满道:“为什么不能,他朱元璋当年不也是个要饭的穷
和尚么,凭什么就坐了江山。”
小白鞋杏眼圆睁,不想他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就听得屋外有人轻笑道:“诽谤太祖,又是条千刀万剐的罪名。”
当的声,柴扉大开,团黑影裹了出来,噗噗几声,便给数支强弩
射了下来,却是团棉被,随后窗户挑,王玺赤条条的跃出屋外。
甫落地,便有名锦衣校尉持刀砍来,王玺手中拿着只炕桌,向外带,拨开来刀,扭身将炕桌砸在那校尉背上,纵身跃,已上了墙头,却见眼前银光闪动,连五剑直刺胸前。
逼不得已,个铁板桥,王玺身子直直躺下,脚上用力蹬墙头,再度翻回院内,赶着这夜用力过度,手脚酸软,落地个踉跄,暗影中人窜出,手执刀鞘就抽在了他的踝骨上。
痛彻心扉,王玺哎呀声倒在了地上,众锦衣卫拥而上,五花大绑将他捆了起来。
杜星野已收剑入鞘,来到他身前,冷笑道:“亏了大人高看你眼,在九门水陆码头都撒了大网,却猫在这么个地方。”
钱宁陪笑道:“也是杜爷您手段高,这么短时间就撬开了那帮逆贼的嘴,顺藤摸瓜查到这里。”
杜星野脸色沉,没有半点得意,闷声道:“将人犯押到北镇抚司。”
看着杜星野背影,钱宁呸了声,“神气什么,当老子不知道,你审人犯那些手段都是在东厂亲自领教过的。”
旁边有校尉恭维道:“钱头,此番您亲手擒拿要犯,可是头功,想必丁大人亏待不了您。”
钱宁故意唉声叹气,“丁大人倒是不会亏待我等,可百里奔那小人却会跟咱们找麻烦,唉,谁教咱们心念着翁大人呢。”
那个校尉不敢接口,下面话不好再说,钱宁眼睛翻:“有屁快放。”
“钱头,您看这小娘们怎么处置——”校尉淫笑道。
钱宁扭头见屋内被拽出来的小白鞋,赤着身子簌簌发抖,身美肉乱颤,胯间乌黑的杂草衬得嫩肉雪白,嗤笑声,往屋里努了努嘴,“玩得尽兴。”
“得嘞。”众锦衣卫抬起小白鞋就进了屋去,小白鞋不住踢打哀嚎,如同白羊般被人四角拎起,夹杂着阵阵淫笑,当的声,门扉关闭,声尖尖的嘶喊划破长空,再没了声息。
钱宁将绣春刀搭在肩头,看着破云而出的朝阳,声冷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