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缓没有起伏的一句话,周文从中没有听出讥讽,他好受了些。目送云初进了实验室,他转身重新按下电梯按钮。然而走进电梯的时候释然就变为了失落。不生气,轻而易举的原谅,也意味着不在意、无所谓,谁会为一个无所谓的人的忠诚与否而生气呢。
云初一进实验室就立刻有实习生过来告诉她杨铭来找她了,正在休息室等她。她还没走到休息室门口,就看见杨铭从里面走出来,陪着一脸的小心。怎么一个一个见了她都这么怕呢,如果真怕她又怎么敢背叛她呢,云初心里觉得好笑。
不过这一瞬间她突然就全放下了,何必呢,周文也好,杨铭也好,她都没有权利要求对方始终站在自己一边始终支持自己。她没有权利以这样的标准要求别人,他们不是她的什么人。这世上如果有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任性要求的人,那就只有桑丘了,如果有两个,那么再加上丹青。可是连桑丘都不能支持她所有的事,更何况别人。云初全想通了,大可不必一直较劲,所以她的脸上带出了笑意。
看到这样的云初杨铭受宠若惊,自从他们为远航的事闹翻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云初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她终于肯原谅我了吗,他想。不过这话他是不敢问出口的,就怕一句话不对再次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今天又是到这里来办事?”云初问。
杨铭说:“是啊,过来送一个样本。”
两人说了说救灾的事,说了说昨晚林娜她们遭遇海盗的事,又说到昨晚浦北坡的爆炸。
“放炸弹的人查清楚是谁了,”杨铭说,“已经死了,死的那两个人中一个就是放炸弹的人。他是浦北坡的居民,平时游手好闲没事干,被人唆使投放遥控炸弹,有好几个人看见他前些天经常和一个海格力斯人在一起。”
“海格力斯人,又是海格力斯人……”云初喃喃自语。
她神思恍惚,杨铭心里也有事,犹豫不决的,尤其看到云初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他就更拿不定主意了。
看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云初直接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杨铭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云初的态度,“有人说看到丹青了,我说不可能,没听说他来天枢。”
“谁说的?在哪儿看见的?什么时候?”云初方寸大乱。
“他真来了?你见过他了?”说话的人反而问起了云初。
杨铭心里很不是滋味,游平跟他说的时候他将信将疑,现在看来是真的,丹青真的在天枢,而且云初已经见过他了。回想这段时间云初经常不在广白园,行踪不定没人知道她去哪了,现在想来是和丹青在一起,想到云初可能已经和丹青双宿双飞了,杨铭心里的妒火就熊熊燃烧。
“不记得是谁先说起的,我到的时候就听见她们在这么说,”杨铭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假装无意地说,“和林娜、丽丽走的很近的一个女孩,她开始还信誓旦旦肯定是丹青,后来自己也不确认了,说可能是她看错了,只是一个侧影有点像的人。”
云初却很认真,“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凌晨,在一个酒吧。”
“哪个酒吧?”
杨铭说了个名字,云初又问他具体位置,杨铭假装不太清楚的样子,“就是在上城区和下城区交界的地方,就是,就是我们上次约见的那家旅店的对面。”
他担心提起那家旅店云初又要想起他们闹翻的事,但云初根本没注意这个点,只顾想自己的事,双手交握着显得十分的紧张和焦灼。
她再没心思对付杨铭了,杨铭也识趣地告辞。出了大楼他没有离开,而是找到云初飞车停着的地方,以一棵大树的树干为掩护躲在后面窥视,几分钟后果然见云初匆匆出来,坐进飞车升空而去。
等云初的飞车渐远,杨铭登上自己隐藏在角落的飞车,驱车追着云初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