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包袱里的干粮,都是这等难以下咽货色,女子终究打消了再吃一个的念头。
且放着吧,等饿了再吃。
随即开始苦恼,今晚夜宿何处。
按理说,她一个妙龄二八的少女,就这么独身赶路,多少有些不太平。
不过运河两岸,人烟算得上稠密,走的又是官道,白日里倒也不虞盗贼。
至于登徒子嘛,以自己的姿色,又有谁能看得上,意图不轨呢,少女暗暗嘲笑自己。
随即想到昨日客栈里的那个傻大个,眼光里那赤裸裸的惊艳之意,却是丝毫没有掺假。
傻大个,真是傻大个儿!
一想起那道目光,女子就羞恼地咒骂,也不知这大个子几辈子没碰过女人了,看见自己都能变成那个傻样。
心底里却悄悄萌发了一丝被人看重的喜悦,却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哎呀,这是怎么了,女子大羞,复又重新整理思绪,考虑今晚的过夜问题。
以往她都是坐车马行的车,这些车马行线路谙熟,总能将客人们送到可供休憩之地,有食有宿,不用操心。
昨日此女一个人上路之时,除了带齐清水干粮,住宿的问题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不过想到前路村镇不少,倒也并不担心。
即便没有繁华集镇和上好客栈,投宿平凡村子的寻常人家也不是不行,家里遭了难,自己不再是大小姐,再讲究不了这许多了。
昨日下午,她于酉正初刻(下午六点多)抵达一个庄子,遂决定留在此地过夜,仗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女扮男装,和并不出众的姿色,找到了愿意收留她的人家,并顺利地过了一夜。
可今晚就不同了,眼下已是酉初初刻(下午五点多),四下里仍是一片旷野,举目所及,哪有半个村庄的影子,只有远处河水的流淌声,和周围田野里的麦浪相和。
难道真要露宿野外?女子禁不住打了个冷噤,她以往可从没有这等经历。
一想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黑暗中不知多少的魑魅魍魉,她就不寒而栗。
不行,女子“唰”地站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在野外过夜,最好能像昨晚一般,找个村子投宿人家,哪怕时辰晚一点也行。
至不济...至不济也要找到几个同行路人,一起捱过漫漫长夜,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实在是没胆子独自面对黑夜。
至于人身安全,呵呵,等遇上人了再说罢。
女子雷厉风行地背好行囊,“噔噔噔”地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刚才坐了这么一会儿,又吃了个蒸馍,体力有所恢复,自然要趁着天光未黑,多赶些路才是。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女子心中也越来越凉,越来越绝望。
一路行来,不见一丝人烟,更无半点人影,投宿村子,或是伙同人一起过夜的意图,眼见就要落空了。
待到天色全黑,女子心下更是凄惶,此时的她又累又饿,很想就地坐下歇息,可内心的恐惧却鞭策着她不敢停步,只机械地迈着两条腿,茫然而行。
好在天上星月俱全,虽不是满月,但也足够照亮四周,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终究光亮不足,不如白天那般看得透彻,女子走着走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才从刚才那种茫然失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