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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借着周雁的光逃离雪山的鹿疆,她提着比自己大很多的白色衣裳,笨拙的在雪地里奔跑,困住这些女人的人是有多自信,以为她们在石巢里永远不会逃出来…

鹿疆大口喘着气,薄薄的衣裳下藏着一层浅浅的汗,突然她脚步一收,目光顿时谨慎起来,天乌地白,她独自站在雪地中思索:“刚才那个活下来的怪人会不会就是主人一直寻的高级基因呢…”本欲逃走的她,横了心折返回去…

海渊国地界,白沙之上,雅巳深面前,出现了一位故人,只是现在的雅巳深已经不记得他了,独独记得他自己的仇恨。

脱离了白龙之躯,周雁的灵魂逃来了海渊国。他见了雅巳深,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如此鬼魔之貌的眼前人竟然是当初无人可及的海渊国主。若非看见他用心的造捏人偶,捏着只有他才可汇聚的白沙,周雁万万不敢相信,他就是雅巳深。

“国主…怎如此?”周雁走近他,同他的人偶坐在一起。

雅巳深低头细刻着一只手的掌心之纹,他低声语:“我的身体没有了,我的心没有了,我的海渊国也没有了。”

“国土仍在,静待轮回便好。”周雁在安慰他,他是有怎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安慰一个在地狱里冲出来的怨魂?

“我没有轮回,就像一棵树被种在这里,果子被摘走,枝干被砍走,只留有根,还会随时被拔走…”他像个寡言少语的老人,没人知道他心里装了多少故事,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周雁静默的微微低着头,片刻,他对雅巳深说:“湛空族族长在云野抱着一个女孩长眠,躯体化白石,近日被一天外来物撞的粉碎,那女孩重伤坠海,湛空族长躯体所化白石坠落三千焱大陆,化作湛空族的宝物地髓。地髓应该是湛空族族长留给人族最后的希望了…他很强大,却没有对人族施以援手…”

“说白了还是个废物。地髓不就是他给人族的后路么?真不知道那些人族灵魂受奴役久了到底知不知道反抗…会不会白白糟蹋了那些宝物。”雅巳深语气冷漠,好似他已经不在这三千焱世界里。

“他们一定会反抗的。”周雁作为异人首领竟然为人族涨威风…此刻,他觉得他错了,生命都有本该他存在的地方,不管本心如何,踏入别人的领地,就是入侵,“你呢?你曾经守着地门,现在却只会在这里捏人偶,让那些流浪到这里的灵魂自己选一副躯体然后再到世上受罪,你为什么不帮他们?”周雁质问雅巳深。

“曾经的海渊国地门在宙主方君的强攻下失守了,这里是海渊地狱,从未守着什么地门。”他忽然停下操劳的手指,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灵魂像从天而降的红色绸缎,就在白色泥沼之上飘扬,不同于灵魂看到的白色世界,他眼里的世界是血红色的…

“湛空族是天门守卫,族长所做决定断然不会出错。他在放权世间,让更多的人拿着地髓成为湛空族人,他没有甘心去死,而是把世间所有得到地髓的人都当做他的分身…”他缓缓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周雁,周雁心头一缩,此人好生鬼魅,只见他幽幽一问:“你说,后来的湛空族人会杀了宙主方君吗?”

周雁垂下目光,目光却刚好落在他布满青色血丝的苍白手指上…

宙主方君,周雁曾经的主人,后来拼命想要躲避的人。他本以为平野大川脱胎换骨就可以摆脱异人的身份,谁知今日来到这里,灵魂依旧是从前的样子……他端详着自己,黑色薄雾萦绕着的只有轮廓的躯体,五官模糊不已,云浅一族变不成别人的样子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样子。

匆忙跑回雪山附近的鹿疆,气喘吁吁,没有能量晶石的加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简直是太累了,她跑的两腿都僵软,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汗淋漓又忍着真真冷风,黑发几乎都贴在了身上。那个蛇尾怪物竟然还呆在原地没有离开…他凭空悬起地上坍塌的雪山石头,在布满血迹的雪地里目光搜寻着带有异人血脉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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