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用在河南战局上再合适不过了,杨志、冯泰还有史鼎想利用刘钟部叛军新败,军心士气受挫的情况下,联络困守新野的河南总兵沈一熙残部共同夹击刘钟部十三万大军,准备将他们消灭,最少也要将他们重创赶出河南。
但人算不如天算,无论是杨志,还是冯泰与史鼎,都是善谋之人,他们在确定刘藻率领南疆大军西进攻打四川之后,就谋划了这盘大局,然而战事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三人所安排的策略进行,他们算尽了一切,就连天气都考虑了进去,他们却没有考虑到人心,就在他们正在对刘钟部叛军进行合围之时,收到消息的刘藻率领十万南疆大军杀了回来,四川不攻而破了,这让刘藻惊喜万分,更是腾出手来了。
元丰元年三月十一日,两江总兵定远侯杨志、忠靖侯史鼎、总兵冯泰和河南总兵沈一熙率领二十一万汉军主力将一路败退的刘钟部叛军包围在了南阳县与唐县之间十余里的战场上,双方一个要致对方于死地,一个要拼尽全力突围,大战至三月十五日,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双方战死军卒的尸体,根本来不及收拢,十六日清晨,汉军将刘钟部残军压迫至唐县西南方向三里外一处村落附近,此刻双方军卒都已是精疲力竭,都凭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为了尽快全歼叛军,杨志命令大军全线出击,未留压阵的预备人马。
惨烈的搏战猛然爆发,从辰时正一直到巳时初,就在忠靖侯史鼎领兵杀进叛军中军之时,杨志派出的巡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河南卫的身后出现了一支身份不明的大军,是从湖广方向来的,距离此地已不足三里。
突然出现的大军并没有让杨志乱了心神,他立刻从战场上将火铳兵给抽调了出来,相较于一直冲锋在前的骑兵和直接参与搏杀的步营,这一万火铳兵有着充足的体力,只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杨志本部兵马就可以抽调出来,对来袭的敌军进行阻击。
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整个战场,倾盆大雨忽然而至,雨雾弥漫,火石根本不能击发,尽管汉军火铳兵表现出了超凡的勇气,失去了火铳的他们根本阻挡不了来袭的南疆大军,喊杀声、惨叫声,刘藻根本没给汉军喘息的机会,仅仅片刻阻拦在前的汉军就被蜂拥而来的南疆大军给淹没了。
这时,杨志心中悔恨不已,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是错误的错误,白白将到手的胜利送给了叛军,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抓住战机的南疆大军冲乱了汉军的阵脚,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原野,汉军面临腹背受敌的不利,更重要的就是,汉军的军阵已经被打乱,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大雨,陷入混乱的汉军只能各自为战,然后被南疆叛军逐个消灭掉。
见大势已去,杨志只能下令突围,原本是一场令人期待的大胜仗,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汉军的溃败,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战死汉军的尸体,在南疆叛军的追击下,汉军一直败退到许州临颍县才站住脚步,汉军死伤惨重,最终只有三万余残兵败将退到了这里,就算还有失散在路上的散兵,汉军最多只能收拢不到五万人马。
望着毫无士气的残军,杨志心中焦虑到了极点,败的太惨了,为了逃命,所有东西都丢掉了,这还包括了那十余门大将军炮以及一万七千杆火铳,这还不算什么,河南总兵沈一熙的战死才让他心痛不已,叛军攻击太快了,淹没了火铳兵之后就直接冲进了河南卫的军阵后方,本就是残军,又加上鏖战了这么久,第一时间就崩了,沈一熙来不及反应便死在了混战中。
损兵折将,丢城失地,自己该怎么和朝廷说?
万般无奈之下,杨志先给驻守洛阳开封等地的谢琼送去消息,让他们事不可为的情况下退守潼关并烧毁所有黄河浮桥与渡口,自己一边命忠诚伯王子腾收拢溃兵,一面让冯泰领人退往凤阳,自己则准备放弃许州后退至归德府。
三月二十一日,杨志的亲兵将汉军在南阳惨败的消息送进了京,如此惨败震惊了大汉朝野,这个消息令内阁一片哗然,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败的太惨了,二十余万精锐汉军几乎是全军覆没,这场大败直接导致中原空虚,不仅是河南出了问题,就连金陵等地也陷入了危局,就在这时候,成都镇守府也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四川总兵吴晗发动叛乱,率领叛军血洗了布政使司等诸多衙门。
此事顿时轰动满朝,内阁和兵部也搞明白了南疆叛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吴邦佐等人心中充满了苦涩,不禁感慨,天不佑大汉,在晚上半天,获胜的也许就是汉军了。
杨志惨败的消息让贾琦感到异常震惊,在得知四川的消息后,也是唏嘘不已,说实话,贾琦看过杨志的军报之后,并不觉得他的作战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当时的战局对汉军非常有利,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汉军不一定会战败,最起码,不会败得这么惨!
相较于内阁的忧心忡忡,贾琦除了吃惊,并没有慌乱,诚然,南阳惨败造成了中原兵力空虚,凤阳等地面临着随时被叛军攻破的风险,但是同样惨败的刘钟不会让刘藻继续打下去的,一来他们要休养生息,二来也是为了平衡两方的实力,还有一点便是,前不久送来的情报,刘钟血拼了薛绍宗,肯定知道了薛绍宗将湖广无兵的消息递给了朝廷,无论刘藻愿不愿意,他都得率兵南下江西预防赵志远部人马的突袭。
而刘钟肯定会趁着朝廷无力继续进攻的时机,一边休养生息,一边让刘瑞登基称帝,并且拉拢吴晗,用以制衡刘藻。
大汉两京一十三省确是太大了,河南等地雷电暴雨,在这里却是烈日高照,进入三月份后,神京就迎来了好天气,除了中旬下了场小雨,至今依旧是艳阳高照,这可让老百姓慌了神,都在怀疑是否又像隆治四年那样出现大旱。
好些天没有风了,午后竟然起了微风,贾琦便不让琥珀关窗户,最近的生活过得非常的滋润,贾琦发现自己胖了许多,这不是感觉,迎春姊妹甚至贾母都说了同样的话,也许这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吧。
每日除了看一看兵部邸报,处理一下商会的事情,之后就妇唱夫随,跟着黛玉到处逛,陪着她去后花园散步,或者去大观园逛一逛,走进潇湘馆重温那段客居的生活,客居这两个字一直埋在黛玉的心底,直到嫁入西府,她在这里才有了家。
新婚燕尔,两人过上了蜜里调油的日子,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比如林如海和贾赦,唯一遗憾的就是,黛玉的肚子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继续努力。
蓟县的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贾琦还是被鞑靼人的韧性给惊呆了,巨大的伤亡根本没有将他们给吓退,倒是一件事引起了贾琦的好奇心,鞑靼人哪来的这么些粮食,要知道,进入蓟州镇的鞑靼人已经快六十万了,别说是六十万人了,就是六十万头牲口,那里也养活不了啊。
看来有人在暗中给与鞑靼人支持。
正房里只有贾琦和黛玉,贾琦靠在躺椅上,手里握着一卷书,有心没心地看着。黛玉坐在他身边的软榻上,刚刚打发走了两个磨人精,惜春和贾萱姑侄俩,好不容易安静会,乎听黛玉说道:“昨儿琏二嫂子差点动了胎气。”
贾琦眼睛盯着书,“怎么回事?”
黛玉起身倒了碗茶,“王爷可记得王仁?”
贾琦把手中的书往茶几上一搁,“怎么了?”
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黛玉手中的茶碗。
“你瞧你最近胖的,也不嫌丢人。”
黛玉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喝茶。
呵呵!
贾琦一脑门汗,不能认输,转头对着外间喊道:“紫鹃?”
“....”
黛玉微微一顿,没有理会他,半晌,外面依旧没传来紫鹃的应声,她嗤的一声笑了,“紫鹃去老太太屋内了,或许你可以试着喊喊晴雯或者雪雁,对了,琥珀也可以。”
贾琦哑然失笑,忙把话题岔开,“你刚才说王仁怎么了?”
黛玉却站了起来,给他倒了一碗茶,方道:“他是禁军游击将军,原该前往蓟县领军作战,不过临出发前战马受惊受了伤,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兵部递来了军令,限他三日内必须出发赶往蓟县军中,否则军法处置。”
说到这,瞥了贾琦一眼,又笑道:“你也知道蓟县的战况有多么的残酷,特别是顶在最前面的禁军,王仁哪里敢去,这不找到了琏二嫂子这。”
说着,微微叹了口气,“琏二嫂子就这么一个亲兄弟,一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一激动,可不就动了胎气,好在没什么大问题,白家的给开了两剂安胎药,可把大舅母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