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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微寒,夜凉如水,展不休一身玄色道袍迎风而立,袍带轻翻,却已站起身来,在斋坛之外的一片空地上站好,只等公孙真人自行入瓮。
公孙真人无奈一笑,看了看那王宫使,却只见他拿起一块寒瓜、自顾自地吃着,对这边的挑衅全视而不见。公孙真人长叹一声,抬起头时却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向着展不休那边拱手道:“老道一把年纪,开口舌战,尚还怯阵。若是开打,必输无疑。此番讨教,老道自然认输!便借花献佛,请展道友吃些果饼如何?”
展不休见一拳打空,自己却先一步站了出来,此刻若灰溜溜回去,却是无论如何要折损了颜面的。便冷哼一声:“怕是公孙道兄自视甚高,不屑与我等演练切磋罢?”
公孙真人也取了一块寒瓜吃着,面色如常:“众道友皆知‘拳怕少壮’,我便是极为看重身上这几根老骨头,还想多活些年月。再炼出个九转神丹服了,好完完整整地飞升九霄。”众道士听了,也知他诙谐之意,不禁有些好笑。
展不休却是沉下脸来:“公孙玄同,老的不行,那便叫少壮的上来。展某人向道之心迫切,却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打消了的!”
一丝不悦之色,悄然从公孙真人眼底掠过,便又恢复如常:“展道友道心坚毅,我便是从心里也极为佩服。老道于比斗之事,早已罢手多年,我便派个弟子过去演示一下,也请展道友不吝指点。只是……若传了出去,又显得展道友以长欺幼,于你名声又损……不如这样,你便也派一名弟子过去。弟子相较,也是雅事一桩,外人得知,也必会津津乐道、传为佳话。”
展不休又是一声冷哼,高声道:“屠凉山,你来!代为师向上清观的道友问个礼!拳脚莫要重了,万一打坏了人,为师却也怕那些悠悠之口!”
暝灵子卓松焘双拳紧握,便跨前一步,要向公孙真人请缨。这时一只大手稳稳拦在他身前:“还是我去,你照顾好师弟们。”说话的便是青灵子朱介然。
公孙真人耳力尚健,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便徐徐道:“青灵子,你是大师兄,便由你上去,代为师演示一番吧。切记,守成即可,勿要冒进,更不可伤了他人!”朱介然抱拳应了,便向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屠凉山也已站定。朱介然仔细看去,也认了出来,便是上午与两个小师弟起过冲的年轻道人,身形确是健硕非常,一身横练的肌肉伏在玄色道袍之下,轮廓隐约可见。朱介然也是身形高大之人,倒不怯战,只是微笑拱手道:“道友承让了!”
那屠凉山面色阴冷,却骂了句:“承让你老……”说话间,凌厉拳风便向朱介然面门扑了过来,朱介然环手一格一引,那拳势便偏到了一旁。朱介然又移步闪过,两人便在第一下交手间互换了位置,又相对摆出迎击手势。屠凉山一击未中,便再度欺身过去,拳、肘、腿、膝交替使出,将一番攻势化作数道灰影,在皎皎月色下透出狠辣之气,看得众人都有些心惊。突然听到一阵鼓噪之声,却是屠凉山的师兄弟们,正在斋坛下的人群中欢呼掠阵。
杨朝夕在一旁也看得认真,那拳法虽不知名目,却与关大石教过自己的“搏命九式”有些类似,都是从战阵中演化而出的搏杀技巧。然而要胜朱介然,还是有些不够看的。杨朝夕再度看去,师兄朱介然却是不紧不慢,见招拆招、接力化力,那刚猛无匹的组合拳法,不一会便被带得左支右绌,拳拳虽狠,却也拳拳落空。
屠凉山打了半晌,气息都变的粗重起来,却见那朱介然仍然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顿时焦躁起来。一记飞踢直取胯下,仿佛把全身力气都押上了一般,更加迅猛。朱介然交掌下格、双腿跃起,虽卸去大半力道,还是被这一脚踢得后退了几步。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朱介然险中阴招,也有些生气,再出手时,便没了保留,不但将攻势尽数化掉,更寻隙反击,一时间打得屠凉山难以招架、颇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