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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与一谁能惧

三浦夫人启唇说了几句什么,车边的粟井正晴立刻举旗驰行,大呼:“夫人有言,此战若胜,敬豪桀酒;若败,自刎殉节,绝不屈身侍贼。”

她这几句话的激励,比宇喜多直家骑讨杀敌有效得多。远方烟尘滚滚,狭窄的街道之上三骑武士,绕走奔斗,幡旗迎着山风飒飒响动。

浦上军刀枪强弓,高举向天,原本抓紧时间休整的足轻受到莫大的鼓舞,扔掉没吃完的饭食,轰然列阵;用兵器击打胸前挂甲,热血沸腾,齐齐大呼:“一与一,谁能惧我?”

喧喝盈天,呼啸的山风吹拂着宇喜多直家所戴的鬼面桧笠帽,红缨摆动,诸军一起去看三浦夫人时候,他甚至连头都没回过,双眼死死盯住前方杀来的敌将,不进反退。

他如今身受十余创,根本不能同人近身拼斗,且更自知,兵法恐难同山中幸高相斗,干脆引马回转。

冈家利追随他出阵多年,根本无需开口吩咐,当即大喝一声,却是代为接受了一骑讨,上前迎战来斗。手中黒漆长柄大薙刀挥动劈下,裹挟呼啸风声当头而落,不说这薙刀的锋锐,仅是以宽大沉重的刀头而言,被砸中多半也要骨断筋折,吐血落马。

山中幸高策马向右略闪,让先发制人的黑漆长柄大薙刀,斩落在了空处,趁此机会手中皆朱枪横贯刺出,使得一招‘长皆破’,疾向冈家利喉咙刺去,

冈家利同样急忙后倾,避过了朱枪的刺杀,山中幸高跟着手腕回转,皆朱枪镰刃拖回,便向对手后心勾落。

此法不在于正面杀敌,而是想借用十字大枪的镰刃勾住对手的衣甲,借着战马的冲锋速度,将之拖到在地。

山中幸高的兵法学自美作国塀和乡,一之瀬城主竹内中务大辅久盛所开创的竹内流武道。

竹内流武道不仅擅长小具足(短刀术)、破手(柔术)、棒术,并包含了斋手(剑术)、拔刀术这些近身短打兵格,对薙刀术、锁镰这样的素枪道也很是精通,这招‘长皆破’就是竹内流中最为有名的骑马枪术。

冈家利少时也曾在竹内家的道场修习过,当即本能矮身马鞍,将之堪堪避过,紧跟着左手拔出胁差,却是直接甩掷而出,倏得奔向山中幸高的面门而去,想要掠取性命。

山中幸高吃了一惊,顾不上再次发难,急忙低头,侧身借用肩膀处袖甲上的楯配格挡短刀,乱马交枪之间,二人飞驰相错

方才一合骑讨,虽然旋斗旋分,却是比斗的相当激烈,两人中若是谁的反应稍逊一筹,恐怕就是身死当场,看得两军之中,胆弱之人不由面露怯色,

虽然无人落马,但山中幸高所戴的胁立兜,被冈家利手中的黒漆长柄大薙刀斩下一根鹿角,而冈家利则是左脸颊被皆朱枪划伤,血流满面。

山中幸高仗着所骑的白鹿毛马快,率先回转过身,挺枪直取冈家利的性命。

暂时脱离险境的宇喜多直家,却并没有返回本阵,而是持弓围绕二人,见到山鲸武士受挫,赶忙连发数箭袭扰,为其遮掩。

山中幸高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冈家利的身上,顿时数箭皆中,力道之大,甚至洞穿障肩袖甲,其中一箭更是射中了鹿角胁立兜的前立。

若非山中幸高反应够快,及时拨马调转,怕是要当成被射中额头,同那两名武士一样堕马而死。

看见宇喜多直家暗箭伤人,一直被压制住气势的尼子军,齐声怒喝:“使用弓箭暗中伤人,手段何等的卑怯!”

宇喜多直家轻蔑冷笑,持弓呵斥:“自古起来,骑讨便以追射为上法,只不过你等云州懦夫,连弓马骑射之道都逊不及人,难怪会被如此轻易的就射杀在地!一群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吉备武士面前狺狺狂吠,妄称卑怯!”

尼子军闻言愕然,皆无法作答,浦上军阵势中则爆发出一阵嘲讽大笑。

一骑讨人数并非只有单限一人,这里的‘一’字只是代指人数稀少的意思,源平合战之时,往往能看见敌我双方数十名骑马武士,互相追射,直至某一方不敌败退,或是悉数战死后,才算分出胜负。

此回骑讨,山中幸高以三敌二,已经算是以众凌寡,更何况宇喜多直家和冈家利两人苦战多时,不论人马早已经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到底是谁卑怯,人心之中自有是非公论。

气势已然输人不止一筹,山中幸高又被对面两人联手夹击,逼迫的连连败退。

中村则治见在继续骑讨下去,自己这边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於是厉声催喝道:“你们这些迂腐之辈,现今山中三河守被人用暗箭中伤,还跟这等无耻之徒,讲什么武家道义,不知你们在犹豫什么?还不赶紧全军压上,将三河守抢救回来!”

原先那名主动请战的足轻大将,听完后中村则治所言后,当即率人冲上前去,尼子军前阵的旗下本队,在他的带动下,虽然知晓如此作为舒为不耻,却因心忧山中幸高的安危,也都是争先恐后,想要救人。

牧良长、明石景季看见对方不讲武德,当然不肯让他们靠近来干扰骑讨,于是忙调集长弓和铁炮上前,矢弹齐发,冲在最前边的十几名尼子军足轻,立即被射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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