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渊心中一凛,飞刀上有毒!
但凌若渊来不及惊讶,她心中澄明,劲敌到来。
果然,劲敌发出放肆的狂笑。
这个劲敌,赫然就是神龛中飞身而出的黑影。
黑影身形干瘦佝偻,满头白发,脸上满布可怕的沟壑。实在苍老得可怕。
但更令人可怕的,是这老朽之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摄魂夺魄的眼睛,虽浑浊,却透着精光,闪着狡黠,满是谋略。
凌若渊暗暗稳住心神,冷笑道:“晋南,你老了。”
此话一出,千绥门下弟子无不大惊。这死去多年的前掌门,竟又在此处冒了出来。
被称为晋南的老头,嘿嘿一笑:“凌若渊,你倒是美貌如初啊。”
被赞叹美貌的凌若渊,竟露出了难得的莞尔一笑:“晋南,你装死,是因为怕我吗?”
晋南脸上笑容一滞,仿佛颇为委屈:“你可知,这三年,我躲在这个小小的祠堂之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多辛苦吗?”
说着,他又挤出了核桃一般的笑容,阴森森地道:“除了怕你,也是为了算计你。”
“算计我?”凌若渊用手拔出肩上一枚飞刀,擎在手中。虽疼得冷汗淋漓,但她依然气定神闲:“就是用这些小刀算计我?我怎么记得当年,你是用大刀的?”
晋南却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道:“你莫要小看这些飞刀。这些刀上,可是喂足了尖吻蝮的蛇毒。不出半盏茶,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惊呼之声。
惊呼之人,却不是凌若渊,而是晋长青。
晋长青快步奔到晋南跟前,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父亲,我们名门正派,怎么,怎么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正派?”站在一旁的凌若渊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名门正派,可没少用卑劣手段。四十年前如此,今天也如此。”
“卑劣?”晋南也不甘示弱:“自古成王败寇!手段没有什么高尚卑劣。只要能置你于死地,我不怕留下骂名!”
“不!”晋长青却打断了他的父亲:“父亲,我们不能杀她。”
“逆子!”晋南大怒,瞪着晋长青。
晋长青的神色蓦然变得有些悲伤。他竟然跪在晋南身前,哀声道:“父亲,这几十年来,儿子夜不能寐。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四十年前,那场血案。儿子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正是邪?”
晋南甩手一巴掌打在晋长青脸上,咆哮道:“当然我们是正,这个妖女是邪!”
晋长青却痛苦地道:“如果我们是正,为何当年手染鲜血?如果凌若渊是邪,她为何方才对我们处处留情,没有痛下杀手?”
晋南仿佛看到了扶不起的阿斗,咬着牙道:“难道要看到这个妖女,向为父复仇,你才称心如意?”
晋长青却仿佛没有听见父亲的责问。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父亲,这些年来,儿子做了许多善事,就是想,减轻我们当年的罪孽。不如我们今日,就化解了这段恩怨,放她离开吧。”
晋南还没有答话,凌若渊突然冷冷道:“你们不用放我离开。这段恩怨,也无法化解。”
说罢,凌若渊突然一声尖啸,腾空而起。她的周身,出现诡异的威压,掀起的巨大气浪,让周围的人,站立不稳。
数十把扎在她血肉之中的飞刀,瞬间飞将出去,在祠堂四壁上,砸出一个个乌黑深坑。
随即,凌若渊在空中一挥长剑,飞身向前,向晋南刺去。
她的身形之快,如同鬼魅。
剑还未到,威压已及。
晋南只觉得无形的压力,让自己动弹不得,完全成了刀俎下的鱼肉。
恐惧,绝望,汹涌涌上心头。
浑浑噩噩之间,晋南仿佛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晋长青突然站起来,要替自己挡住这一剑。
可惜,凌若渊的剑,仿佛长了眼睛。
就在剑尖刺向晋长青的一刹那,凌若渊突然剑尖一斜,诡异地绕到二人身后。
晋南和晋长青,还愣在原地,只听到身后传来凌若渊冰冷的声音:“晋南,你已将死,不如就用余下的时间,追悔当年之事可好?”
晋南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望着凌若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之上,出现了细细的血线。
凌若渊的剑法之快,根本不知道这些血线,如何而来。
很快,剧烈的疼痛,从他的手脚上传来。大量鲜血,从这些血线中冒出来。
晋南根本无法站立,瘫倒在地。但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妖女!你是九剑门弟子。但你刚才所用的,根本不是九剑门剑法。你可是在冰洞中,学了妖法?”
凌若渊还是一副雪山般的表情,没有回答。
晋长青悲痛地抱住晋南,泣不成声地道:“凌若渊,你可是断了家父手脚经脉?”
凌若渊望了晋长青一眼,幽幽道:“活着,不一定比死,更好。”
说罢,她一挥衣袖,转身向祠堂大门走去。
周围的千绥门弟子,面露惊恐,纷纷让开出路。人人觉得这凌若渊,果然是个妖女。
而这妖女,施施然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