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放好之后,同时行礼。
…
司匡不是儒生,没有祭祀的必要,静静地注视抱着猪头的孔安国。
也许是角度的缘故,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孔安国怀里的那颗肥头大耳的圆润黑色猪头,虽然闭着眼,但却咧着嘴笑。
……
祭祀的过程极其漫长。
献礼结束后,孔腾从一旁侍者手中接过数块布帛。
展开。
当着门外儒生的面,不急不慢的,又念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祷文。
…
“诸君,自孔丘之后,儒者传于今日,已历经近十世。虽前有焚书坑儒,后有黄老压制,但,吾侪终究挺了过来。自今日起,诸子百家,当以儒为尊。”
“何谓儒?”
“仁礼之士、忠义之辈!”
“如何致儒?”
“大学之道也!”
“何谓大学之道?”
“胶西人士、稷下学里之主司匡已明于天下儒生。此文,数月之前,已传于天下,天下儒生,早已共勉之。”
孔腾将手中的布帛收起来。
苍老的面庞忽然多了几抹激情澎湃之色。
他只身,向前走了两步。
张开双臂,大喝之声,环绕主殿。
“诸君请起!”
伴随门外儒生起身,孔腾的声调越来越高。
“打开竹简,请为历代先贤,诵读上撰之文!”
“此乃致道之语!”
“此乃诸子之言!”
话毕。
孔腾再次往前走了两步,迈出大殿,来到外面。
孔武等人双手藏于袖口,紧跟其后,也走了出去。
在孔腾的引导下,孔庙中沸腾了,
儒生们打开手中那卷记录着大学之道内容的竹简,开始反复诵读。
整齐地诵读声,萦绕在房檐殿角。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儒生慷慨激昂的声音,响彻寰宇,震动九霄。
孔腾侧身,给了孔安国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随即,这位曾经的猪头搬运家回到大殿之内。
“司匡,速来!”
“子国,现在就轮到我上场了?”
“自然。”孔安国喘着粗气,拽着司匡的衣袖,就往外走。
临近出现众人面前之时,他停下脚步,急忙帮司匡整理衣冠,调整佩剑的角度。
上下打量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满意地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匡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搓搓手,拍了拍脸,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一会儿将要面对的人,可比濮阳那场审讯多的多,尤其还全是战斗力不凡的儒生。
他作为一个半社恐,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孔安国侧身,投来一个安慰的微笑,“请!”
司匡小臂弯曲,双手握拳,猛地向下一晃。
“冲!”
放下手臂,挺直身躯,走了出去。
孔腾微微一笑,向右移了一步,让出一个身位,同时,对孔武点头。
蓦然,钟声再响。
“当!当!当!”
正诵读到劲头上的儒生们,缓慢地抬起头,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竹简。
孔腾声音再至。
“诸君,数月之前,儒门先贤仲由之后仲阿于,于濮阳遭遇不公正之事。其历经千辛万苦,徒步前来,一月之前,被司匡遇见,处理恶徒之后,送于儒门本宗。”
“子曰:苛政猛于虎。”
“为行复仇之事、为整顿大汉官场,匡人司匡,携儒生三百五十三人,于鲁县出发,直抵东郡,斩祸首,申正义,扬儒家之威。”
孔腾红着眼,脖子上的青色血管明目可见。
“吾儒家已经忍让够久了。孔门本一体,自今日起,凡触儒家之宵小,无论多远,必击之!”
孔武面红耳赤,猛地举起拳头。
“击之!”
孔安国也咧开嗓子,咆哮,“击之!”
顿时,孔庙仿佛成了一个发泄儒家几十年来抑郁情绪的场所。
在场儒生,皆举右拳,咆哮“击之”!
年纪在五、六十岁,经历过黄老暴力控制之下的老儒,已经跪倒在地,热泪盈眶,嚎啕大哭,还时不时地笑几声。
儒家在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终于向天下,正式喊出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