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三臣被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虎子乡另一边的刘凡尘耳中,刘凡尘没等报信人说完,便一夹马腹,夺路而去。他的五六个亲信在愣了半响后,也赶忙打马追了上去。剩下的人,则开始面面厮觑,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地放下了已经搭上了的弓箭。
“传令下去,勿要欺打俘虏,每什的一伍看押俘虏,二伍收缴俘虏的兵器。”
“另外,通知救护队,立刻救助伤员。”
“诺!”一屯长领命而去。
梁祯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黑齿影寒:“感觉怎么样?”
黑齿影寒一直弓着腰,双眉紧拧,听见问话,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阿牛,去请聂老过来。”
“诺。”
这一仗,是巳时中结束的,午时末,战果便全部统计了出来。共计斩首两百五十八级,俘虏一千一百多人。缴获兵器甲仗百余。而云部兵卒战死五十六人,轻伤两百五十余,重伤七十余。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受伤的人中,起码有十之七八要死。但在救护队建立之后,梁祯有信心,让十之六七的轻伤者康复,至于重伤者嘛……跟以前一样,听天由命。
兵卒们将斩获的首级,堆满了七八辆牛车,然后高唱着凯歌,敲锣打鼓地回到徐无城。早有人飞马抱进徐无城,城中的豪门大户,赶忙张灯结彩,准备酒食,一来表现自己对兵卒们消除匪患的感谢,二来,也免得这伙黄巾降卒出身的大爷一不高兴,就要重操旧业。
梁祯也风急火燎地修书一封连夜发给宗员,在陈述兵士们的功劳之外,也请求宗将军赶紧解决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千多张嘴的吃饭问题。
“冯兄,通知兄弟们,在回土垠之前,谁也不许喝酒。”
“诺。”胜利之后的那一天,领兵将领总能获得无人能质疑的威望,至于这威望能够持续多久,就要看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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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永远胜利以及能不能及时发放赏钱了。但梁祯对这两样都没有信心,因此只好趁着现在,声誉最隆的时候,赶紧将得罪人的事给办了。
冯良走后,梁祯关上了县尉公厅的门窗,将自己与窗外的喧嚣,完全隔绝。现在,他急需安静,因为就在胜利的那一刻,两道比如此战胜相三臣更重要的问题,便已经摆在他面前。
第一道,就是这个比云部兵卒还要多将近一半的俘虏如何处置,这帮人是万万不能饿着肚子的,而且是万万不能杀或者遣返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云部的粮食,只够近两千人吃两天,两天之后,该怎么办?
第二道,是兵卒们的奖励。熟悉历史的梁祯心知肚明,在每一个王朝的末年,都基本没有,尤其是底层出身的人,会纯碎为了这个王朝所谓的“无上荣光”去打仗了。相反,在他们眼中,打仗就为了钱,有钱就卖命,没钱就散伙,激烈点的,甚至砍死长官直接反了。
当然,历史也不是没有给梁祯答案,比如他可以学许多枭雄所做的,将劣迹斑斑的豪强们收监,充公他们的家产,以发放粮饷。可这做法,梁祯左右都觉得不对劲,怕不是他前脚法办了一个劣绅,后脚就被定义成反贼给通缉了。
也有温和点的比如屯田。可屯田这事,资金、技术、资源缺一不可。梁祯摸了摸自己的薄薄的背脊,也放弃了这一需要强大人脉才能执行的计划。
梁祯想找个人来给自己参谋参谋,可脑海中将大伙的面孔过了一遍,独眼是武人出身,兵书可能会背两篇,别的就别指望了。章牛能打、够忠心,是个称职的护卫,别的就算了。邓远更不必说,纯粹砍人的,而且出身山贼,练刀可以找他,别的就免了。卫大、周才压根就不是能谋事的人。
还是只能找盈儿啊。梁祯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其实这本就是一个明摆着的事实,这一年多来,哪一次梁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不是去找黑齿影寒帮着解决的?
在梁祯心中,黑齿影寒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容貌不用说了,日角上的伤疤在她脸上都能变成妆容,身手更是跟自己不相伯仲,而且人家舞得起刀来,也吹得动胡笳。最为重要的是,还凭本事不染一丝公主气。
梁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两年不是运气为负数,而是运气好到爆炸了——被人抓去当了回奴隶,然后竟然抱了个女神回来,这在自己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的上辈子,可是做梦都想要而不可得的好事啊。
“啊啊啊啊!我怂什么啊!直接上去砍了相三臣不就完了吗!怂!怂!叫你怂!叫你怂!”梁祯将自己揍得头昏脑涨,最后“砰”的一声,倒在圆桌上,“你叫我怎么好意思去见她啊啊啊啊啊~!”
梁祯一不觉意,将一个杯子撞下了桌子,杯子“啪”的一声,碎了一地。它发出的尖锐声响,吓了守在门外的章牛一跳。
大葫芦一脚踹开房门,两斧一举:“哥哥!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