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对柳轻候而言来的很突然,“我是出来漫游的,这才刚到硖石,怎么?”
“想漫游以后有的是时间”汪大用左右看看后才又续道:“大家对今科取士颇有不满,有意要开制科,这机会不比你的漫游来的重要”
“真的?”柳轻候追问了一句。靠,这还真是大消息。
唐朝取士分两种,一个就是定期举行的礼部试,另一个则是不定期的制科,类似于后世的恩科,属于加试。譬如初唐四杰之杨炯就考过这个并顺利高中。
“我出京时此事还未有定论,但大家确有此念”
柳轻候激动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白激动了,“就是有制科我也没法儿考啊?”MMP啊,制科的考试范围比礼部试要小,主要是针对已经入职的低阶官员和吏员,性质上更多属于公务员系统内部的考试。当年杨炯之所以能参加,是因为人之前十岁的时候就过了神童科待制弘文馆。
汪大用难得有调侃柳轻候的机会,抓住了就没放过,“果然是关心则乱,却不想想要是你没机会考,我跟你说干吗?上次宇文户部一本举荐了二十三人,大家有意让你们这二十三人都上场看看”
“考什么?”
“考什么我哪儿知道?”
汪大用沉吟良久,看了看柳轻候又再度看了看左右无人后,才以更为低微的声音道:“今岁科考的事情闹完之后朝中最受瞩目的就是旱灾,大家也为此忧心不已,关中,尤其是长安真是缺粮缺怕了,你倒可以在这上面用用心思。对了,这硖石不就是漕运关节嘛,多了解了解没坏处”
制科和礼部常科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制科考试更重实用,毕竟考的都是已经入职的公务员。
消息说到这一步,柳轻候心中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
靠!
“总之,快点回京吧”汪大用又再交代了一句,两人对视着点点头后走了。这时站在一旁远处等候的那五旬妇人走上前来,言说国公夫人命见。
见客的正堂内,刘老夫人华服正坐,气度俨然,只是眼角眉梢的疲乏及忧心却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的。
“看来姚仁这个最疼爱的孙子病情很不乐观,至少是没有迅速治愈的希望,哎!”柳轻候心下如此揣度着,就连恭恭敬敬的见礼也多了几分真诚。这事儿摊在谁身上都难受,更别说还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
见礼完坐下之后,柳轻候见刘老夫人有马上切入正题的意思,遂先赧颜道:“晚生这一路过来着实是渴了,想先讨两碗水喝,还请国公夫人恕罪”
天地良心,这真不是柳轻候小心眼要借机报仇,他着实是渴了。从客栈出来后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啊,县衙中虽然奉过茶汤,但那加了重料的实在是喝不下去,这么长时间不渴才怪。
刘老夫人愣了一下,脸随即就阴沉下来,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只是以极阴沉的眼神看了侍立一旁的五旬妇人一眼。
大户豪门门房里的那点事儿谁还能不知道?五旬妇人微微点点头,吩咐人上茶后自己小碎步走了出去。在她身后又传来柳轻候嘱咐小婢的声音:“不要热茶汤,煮开放凉的白水就行”
大户人家的茶盏固然是精致,但也委实太小。柳轻候一口气连灌了四盏凉白开后舒爽的吐了口气,他喝的够畅快也够粗鲁,但越是如此刘老夫人脸上的羞恼之色就越重。
无关乎柳轻候的身份,关乎的是姚家,姚家的规矩。坐在她姚家正堂的客人居然渴成这个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就连已故的文献公都得跟着蒙羞。
羞恼之外,刘老夫人心底更是涌起丝丝悲凉,姚家的衰落真真到了连脸面上都遮掩不住的地步了嘛。
但刘老夫人也自有刘老夫人的骄傲,最终也没对柳轻候说什么,喝完茶,两人切入正题。
柳轻候也无别话,请老夫人摈退左右后,径直将信掏了出来,“这是花果山贼首给老夫人的信,亦是当日尔等肯放我与姚公子下山的条件”
刘老夫人眼神中的老态瞬间消失,箭一般盯在柳轻候身上许久后方才伸手接过信,仔细检查蜡封。
目睹此状,柳轻候心中暗道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