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一愣,抓起来一只,在纸上画了一下。
别说这个手感真的不错,不似铅笔那样硬,中间的芯儿还非常流畅,不输后世的碳素笔,也不知道小白怎么做到的。
“这个太棒了,小白帮了我大忙,这里面的芯儿是什么墨水?”
小白动作一顿,不耐地用尾巴将自己环绕起来,打了一个哈气。
“不要就还我,这东西不能用术法做,我折腾了一夜,有了还问东问西的。”
周泽赶紧将笔抓起来,同时将小白抱起来放在床上。
“行不问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去前面看看那个孟仲阳是否来了。”
小白站起身,直接跳到周泽脖子上。
“走吧,我也想听听,如此遭遇够凄惨的。”
周泽没废话,将笔装起来,只拿了两只朝着外面走去。
今日三宝去找裁缝给周泽做内袍,都是周泽自己画的衣裤图样,尺寸标注的相当全面。
所以三宝不在,刘玉山更是去跟进酿酒作坊的事儿,这个可算是县衙的产业,刘玉山最为上心。
周泽独自走到工房,发现薛平他们早就来了,周泽迈步进去。
所有人起身,给周泽见礼。
周泽摆摆手,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的孟仲阳,他正在摸索着站起来,不断辨别方向,想要给周泽施礼。
空洞的眼眶内,弯弯曲曲的伤疤覆盖在骨头上,睑裂的边缘也不是十分平整,这不是刀割的伤口,是硬生生抠开的。
唇角也有伤痕,因为没有缝合过,伤口增生严重,还有缺损。
即便是周泽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人下去如此毒手,就是谋财吗?
“孟仲阳你先坐下,这里不是公堂,为了我们沟通方便,我准备了一种笔,笔尖是硬的,你拿着感受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尺子,是一个方框,你摸一摸,知晓边界的大小,然后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将字迹写在尺子的空隙里面,这样就不难控制了,你先试试!”
如此准备,让薛平都非常意外,孟仲阳用力点头。
接过尺子和笔,不断在那里感受,周泽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给他一摞特制的硬纸放在面前。
孟仲阳尝试着,在尺子空隙里面写了几个字,薛平看了一眼大声读了出来。
“我叫孟仲阳,合江人士,不错这几个字看着非常整齐!”
孟仲阳非常高兴,用力笑着点头,就在这时周泽发现,孟仲阳的左手手指也缺了两根,一个小指一个无名指,缺损的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
“那好,我们就尝试着回答几个问题,你左手小指和无名指,看起来是被撕咬掉的,带着齿痕,不过齿痕更像是犬类,你被狗攻击了?”
孟仲阳点点头,飞快地书写着。
没想到写了几个字,他竟然用着非常上手,写字的速度不慢,配合尺子也不担心写出去。
“回明府的话,我饿极了,去讨吃的,被一个富户放狗咬伤的,不过那人给了我两个馒头,我没饿死在路上,不算亏。”
周泽一顿。
看着孟仲阳唇边满足的笑容,似乎回想起当时自己最饿的时候,虽然受伤,但是得到馒头的情形还是让他庆幸。
如此境遇,此人还如此满足,性情还算不错,周泽接着问道:
“从离开合江开始,你能想到的都写一写吧,不用急慢慢来,回忆起多少写多少!”
孟仲阳点点头,稍微想了一下,开始动笔写道:
“年初元月,我准备跟绵水县的一个同窗,一起进京,去白鹿书院苦读几个月,那人叫孟笑奕,因为同姓所以走的比较近。
我离开合江之后,与孟笑奕启程赶往京城,同行的还有一个绵水县的孙秀才,全名我不知晓,就在元月十七登船的当夜,我睡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度醒来,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更无法说话,摸了脸上和嘴里,才发现没了双眼,舌头也被割了。”
写到这里,一页纸已经写满。
周泽没有出声,内心非常复杂,不断想着之前那个疑惑,到底什么仇怨,能下此毒手?
江上杀人抛尸,或者趁着他昏睡,推下江去,岂不是更不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