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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锦靠在窗边绣着朵兰花。
许久不绣早已生疏,倒正与她在这年纪时该有的不熟练契合了。
外面“咿咿呀呀”动静不断。叶凝锦病已大好,可那带着抹青色额帕、拄着怪木拐杖的神婆说要跳足七天才可将魔怪彻底驱走。
一切与前世如出一辙。
彼时叶凝锦醒来后得知了,权当热闹在看,现如今虽也不信,但多少有了丝敬畏之意。
毕竟,重回小时候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但总归是件好事。叶凝锦抬眼望向窗外,这样她就能避开那权欲熏心、不择手段的卑劣之徒了。
还有皇上,不对他如今还是太子……
那星眸中闪动的柔情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叶凝锦身子一颤。
她以为在深宫中清冷孤寂许久,曾有过的温热已经被冰封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经历过后事,初见便不堪回首了。
也罢,叶凝锦心想,反正前世是她有错在先,这一世避开他,不仅既为他省却诸多痛苦,自己也能换个悠闲清贵。
那偌大的金丝鸟笼,她实在是待够了。
叶凝锦缓缓舒了口气,一时觉得有些迷茫。
前世短短二十载,多半时间都与这两个男人有关啊……
手上一痛,身子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她的指尖钻出一颗血珠,沾在洁白的绣布之上,异常刺目。
那样小的一个伤口,疼痛却不弱反强,及至锥心,似要将她拽入那场噩梦之中。
叶凝锦不受控地将绣綳了出去——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不再刺绣了。
初荷听见动静过来,就见郡主颤抖着蜷缩在卧榻一角,死死盯着被扔在地上的绣綳。
初荷急道:“郡主,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凝锦的目光猛得打过来。初荷一哆嗦,她还太小,那眼神中的恐惧和无尽的怨恨她看不懂,只觉得很是吓人。
看到初荷的反应,叶凝锦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又一世了,可目光总是被那绣綳吸引着,只觉无限痛楚,难以忍受,她片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捂着胸口道:“我要出去走走。”
院子里正在为郡主举办法事,而看郡主方才的那番反应,那缠着她的东西好像还没走。
初荷犹豫着如何劝她的间隙,叶凝锦已踩了鞋,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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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锦一路奔跑,身后不远处跟着初荷,初荷后面还跟了几个从院子里追出来的婆子和婢女。叶凝锦脚上鞋还跛着尚且不觉,对身后各种追逐呼喊的动静更是浑然不为所动。
穿过游廊绕着湖边跑入假山石林,叶凝锦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似乎只有耳边无尽的“呼呼”风声能阻拦头脑中纷乱的思绪。
猛得被人一把拽住,拉入了一个山洞中。
她惊骇万分,想要喊,却被紧紧捂住了嘴,发不出声。
有人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出声。他们不会发现的。”
叶凝锦耳中“轰隆”一声巨响,那是知觉和意识坍塌沦陷的声音,她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却在某一刻,血液忽得就沸腾起来,战栗不止。
就是他,安城王陆呈,那个她唤做“十一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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