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鸣骏眉头一皱,沐阳那边耳目甚多,要是叫漕院知道他带人公然强抢民女,杀人掠财恐难交待,而且带着这些妇人行军速度快不了。
念及于此,抬手吩咐盖遇时:“把这些反贼都处理掉。”
“反贼?”
对面的赵忠义于马上一愣,失声道:“这些是妇人啊!”
“妇人就不是反贼了?她们不是反贼,她们的男人也是反贼!反贼的娘们不是反贼是什么!”
盖遇时嘿嘿一笑,勒马奔后,旋即队伍后面就响起妇人惊叫声。就眨眼功夫,两百多妇人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鲜血将道上的泥土都浸红了。
盖遇时更命手下将妇人的首级砍下,再用刀割去长发,说什么既是去淮安平乱,那就正好带上好请功。
赵忠义看的呆了,却依旧是保持沉默,这种事情他跟随金声桓多年,看得早就麻木了。
只是让万万没想到的是,何部进了沐阳城后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事原本是小事,几个士兵喝酒不给钱跟酒铺的人闹了起来,结果领头的凶性大发竟带着手下拔刀将酒铺掌柜、伙计十几人当众斩杀。
此事看到的沐阳百姓很多,随后便立即发酵,城中百姓群情汹涌聚到县衙嚷着要知县赶何部出城。
当时何鸣骏也喝的迷迷糊糊,中军官宋奎光原意是花些银子“摆平”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喝醉了的何鸣骏见这沐阳百姓如此不识抬举,竟敢聚众要赶他们出城,气极之下竟令部下动刀把百姓驱散。
然而,这一动刀,一见血,事情就不是简单的“驱散”了。
很快,视人命如蝼蚁的何部官兵在沐阳城中疯狂杀人,但见男子,不问是由皆一刀杀之,割其首级招摇嘻笑。
有妇人者,一拥而上,不顾天色,公然逞欲,稍不从,即断手断脚。
沐阳知县眼见官兵如禽兽一般残杀百姓,劝阻不得竟是恨得上吊自杀。其死后,杀红眼的官兵竟冲进县衙,将他的小妾侮辱。
知县都如此,更况其他人。
沐阳县城数万百姓,竟成了何部圈养猪羊,说杀就杀,说淫就淫,整整持续了一夜。
次日,大醉醒来的何鸣骏见闹出这么大篓子也是吓得慌了神,然而此人不想办法制止杀戮,保存尚活百姓,竟脑子一拍想出杀人灭口来。
结果,侥幸于昨夜活下来的百姓又遭屠杀,事后,何鸣骏毫无羞耻的派人分别去宿州和安东报捷,说是沐阳贼人欲杀官兵夺县城附反,幸被他及时发现镇压,现斩贼人首级数级...
捷报送出去的同时,沐阳城中妇人三千余被何部官兵分押若干处,以便日后分配。
又因天气转暖,不复严寒,城中积尸无法久存,又派兵出城抓来附近乡民,要他们以牛马、马车运尸城外掩埋。
那些进城的乡民无一不被城中惨状惊呆。
而在城南某处宅中,望着眼前数十具裸尸,赵忠义终是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许久,他咬牙从地上站起,拎刀便要往何鸣骏所在冲去,其部下见状吓得赶紧拉住他,纷纷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
冷静下来的赵忠义默默看着手下这众兄弟,然后取来酒坛一一为众人倒酒,最后以匕首割破掌心滴血于碗中,再与众人道:“诸位若身在家乡,见家乡之人被如此残杀,诸位是否可以坐到无视?”
众人沉默。
谁无桑梓之情?
“这官军,忠义是不当了,诸位若有愿随我者便请喝了血酒,不愿者忠义也不勉强,他日战场再见,皆不手软!”
言罢,一饮而尽,复带愿随者85人纵马出城向南狂奔。
投贼。
......
瓜洲渡口,陆四将自己刚从菜地里摘得的一把油菜花塞在了左大柱子手中,有些愧疚道:“小红花我没弄到,不过这油菜花也挺好看,你就凑和吧。”
“只要是大兄弟给的,什么花都好看。”
左大柱子伸出兰花粗壮指,将一朵油菜花插在头上,又狠狠嗅了口手中的油菜花簇,大手一扬:“火字营,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