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抬脚走了几步,走至暖阁门前,本想站在门口等等朱厚照的,哪成想才刚到门口,那门竟是吱呀一声朝里面打开了。
门一开,朱厚照伸了个懒腰,正要开口说话,下意识瞅见门口的张浩,二话不说,拉起张浩,道:“小耗子,你都已经来了,朕正准备喊你进宫呢,快来,那五十张扑克的模板朕已经雕刻出来了。”
还真就一夜不睡只为雕刻扑克模板?费了这么大辛苦,这若雕刻的不行,岂不是真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正想着,朱厚照便已经拉着张浩进了暖阁。
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刘瑾正准备跟进去时,朱厚照却是砰的一声合上了门,若非刘瑾反应及时,非得碰了鼻子不可?
刘瑾脸上才刚带起来的谄媚顷刻之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跟着朱厚照进了暖阁的张浩自是不知刘瑾脸上这表情,不然肯定是不会放过挤兑他的任何机会的。
一进暖阁,朱厚照便随便拿起一个模板,与张浩炫耀,道:“小耗子,你瞧,如何?”
张浩跨过脚底下的木屑,走至朱厚照身边,接过其手中的模板,正准备把脑子里早就已经想好的溢美之词脱口而出之时,反手简单一瞧却是发觉这模板竟是颇为精美,每处刀工打磨的极为细致,他虽说没见过上等刻工雕刻出来的东西如何,但就他手中这套模板可就一定不像是第一次接触雕刻之人所刻出来的。
张浩带着疑问与不确信,又问道:“陛下真是第一次雕刻?”
被张浩质疑,朱厚照倒也不见生气,也未直接回答,反问道:“怎样?”
瞧着朱厚照如此热络的眼神,张浩感觉他若用他早知前搜寻起来的溢美之词敷衍的话,那负罪感可就太大了,顿了一下,回道:“臣对雕刻并未有太多了解,难以评价,不过就陛下所雕刻出来的这套模板用来印刷扑克已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也是实话,就这套模板他从中可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对张浩的这个回答,朱厚照还算满意,应道:“只要能做印刷就行也不枉朕花这一夜时间了,雕刻了这一夜,朕好像发觉朕好像喜欢上雕刻了,看来往后朕还得多雕刻些东西才行,小耗子你有何喜欢的都来找朕。”
这就喜欢上雕刻了?这兴趣爱好可真广泛。
对朱厚照的好意,张浩当即便拱手谢道:“多谢陛下。”
以后用不用另说,该谢的恩先谢了。
谢了恩,朱厚照便挥挥手道:“既然朕雕刻的这个可以,朕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印刷吧,朕得睡会了。”
说着,朱厚照好像困意席来一般,还打了个哈欠。
一夜不曾谁着实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张浩也未多做停留,直接告辞出了宫。
出宫之后,张浩也未耽搁第一时间便回吕家沟调配了颜料开始印刷起来。
在模板还未成型之时,张浩便已经开始对颜料配比的问题进行了专研,因而在第一次印刷便已算大功告成了。
“千户,这扑克看起来真好,这怎么玩啊?”吕三问道。
自扑克画出来之后,张浩还不曾教过吕三他们玩法呢。
与朱厚照和谷大用之流相比,吕三安大茂等人学起来自不会是那么容易。
不过,这东西吕三和安大茂付出的辛苦也不少,总不能连怎么玩都不告知人家。
张浩笑了笑,回道:“待这套风便教你们,我与陛下玩的时候用的也不过是手绘的,你们能玩第一套印刷的可是莫大的荣幸。”
荣幸是荣幸,那也是因为这一套印刷出来后,朱厚照要补觉,空闲出来的而已,若并非朱厚照雕刻了一夜要去补觉的话,那玩第一套的肯定是朱厚照。
不过这个问题吕三和安大茂肯定是不会想,对于他们来讲,能玩一下皇帝玩过的东西那便已经不错了。
很快,54张扑克全都被风干。
张浩按照教谷大用和朱厚照那般带着吕三几人一步步慢慢习惯,一直玩了四五句,吕三等三人对弈才算是能够自己应付了。
对于他们,张浩自是不会费尽心思培养出他们的兴趣。
他们三个若把心思都放在扑克之上不去干自己分内之事那可怎么办?
呀,说起这个他好像又想到了一事,他只顾着培养朱厚照兴趣,若朱厚照痴迷扑克一点儿朝政都不管的话,那他岂不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抱牢朱厚照这条大腿后,还真得想办法往后做些什么了。
......
有了扑克之后,张浩一连十几日一直都待在宫中,吃的喝的住的都与朱厚照一样。
这十几日每日几乎都是过了子时才睡,次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十几日时间,张浩不仅推陈出新了不少玩法,而且还用扑克演示了不少戏法。
朱厚照领悟的快,张浩变换的也快,这些时日朱厚照倒也不觉无聊。
不过,朱厚照躲在乾清宫十几日不曾露面,不参加朝会,也不面见大臣,这就让朝臣们颇为不满了。
刘健,谢迁两人皆为内阁大学士,十几日的折子都是由司礼监批红的,朱厚照瞧都不曾瞧过,这便让他们觉着愧对了弘治皇帝的嘱托。
二人相约一同去了乾清宫。
“我等求见陛下,烦劳通报一声吧。”谢迁道。
守在外面的正好是刘瑾,刘瑾现在的权势虽说还不够大,但其内在便带着些跋扈的,丝毫不给谢迁这个内阁大学士面子,不屑摆摆手,道:“陛下说了,谁来都不见。”
以前弘治皇帝当政,可没有内伺敢如此说话的,现在陡然被一个内伺拂了面子,谢迁心中多了几分火气,骂道:“不过区区一个阉狗,也敢阻拦老夫见陛下,老夫今日还就要进去了。”
说着,谢迁便硬往里闯。
刘瑾也喊不含糊,立马招呼了几个内伺,道:“陛下有旨不见任何人,尔等死守于此,不可让任何人踏上台阶一步。”
朱厚照旨意确是如此,即便不是刘瑾命令,这些内伺也得拦着。
内伺站成了人墙,谢迁和刘健并未有罢休的意思,竟是硬生生朝这些内伺身上挤去。
这内伺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二去之中,竟与刘健和谢迁动了手。
不管怎么说那些内伺总是要比刘健和谢迁要年轻的,这二人哪能在他们面前讨到便宜。
吵闹了半天,半步不能靠前,无奈最后也只得是离开了乾清宫。
另一边,仁寿宫。
张太后手中忙着女红,一心腹内伺道:“太后,陛下已是十几日不曾朝会,也不曾面见大臣了,甚至连内阁票拟过的折子也是让司礼监直接批红的,就在刚才,刘公,谢公去乾清宫求见陛下,还被陛下身边的内伺刘瑾给打了。”
“什么?”张太后惊呼,手中也被扎出了一道血珠。
其实对朱厚照张太后也颇为无奈,以往对朱厚照的教育都是弘治皇帝来管的,对于朱厚照顽劣的性子,弘治皇帝都无可奈何的很,张皇后也便更没有多少办法了。
一味寄希望于老臣来约束于朱厚照可又担心臣强君弱危急江山社稷,像这样情况,张太后还是焦灼不安。
若朱厚照一直这般顽劣,那她又如何对得起弘治皇帝。
张太后任由身边侍女擦拭着手指上的血珠,口中却道:“哀家现在便去乾清宫。”
张皇后出现在乾清宫,便直接吩咐内伺绑了刘瑾。
朱厚照正与张浩用扑克变着戏法呢,听到外面的动静,刚准备起身瞧瞧之时,张太后便已经带人走了进来。
“母后...”朱厚照随之喊了一声。
对张太后的出现,张浩有些发懵,愣了一下也紧跟着朱厚照见了礼。
见礼之后,张太后也没搭理张浩,直接与朱厚照道:“皇帝可知刘公,谢公两位大学士求见皇帝之时被刘瑾打了。”
这个事情朱厚照还真就不知道,愣了一下,回道:“儿子不知。”
张太后语气冷硬,道:“不知便好,刘公和谢公是你父皇留给你的,他若泉下有知知晓你纵容内伺如此欺辱他们,又得多伤心,不过皇帝虽不知,但刘瑾打了他们却也是事实,此事不能轻易罢休,刘瑾责仗五十,皇帝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