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鸾半夜就被暗卫喊醒,说是李知府派人去了官驿找他,让他速去府衙。默娘赶紧起身替他更衣整冠。
赶到府衙,薛石隐难得穿着沉青色的官服,整齐地站在那里,这次终于没那蓝花布包袱压着肩头,在南方官吏之中,鹤立鸡群一般。
二人目光一碰,又齐齐投向坐立不安的李知府。
“哎呀,萧指挥使,您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啊。”
萧伯鸾冷着脸:“巡查。”
李知府点点头,战战兢兢地走来走去,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问:“薛大人,论仪制,该是宫人先来,却不知为何刚才来传话的是一个皇卫队的。”
薛石隐慢吞吞地道:“小官不过一个执笔,何曾见过这阵势。本朝妃嫔省亲,还是头一回,想是有什么新规?”
大小官吏衣冠济济地排队候着。
薛石隐给萧伯鸾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地说要“水火”。
到了无人处,薛石隐将昨晚老六传来的消息说与萧伯鸾:“宁妃带了一名画皮师。”
画皮师。仵作的一种,摸骨画皮,能将只剩骸骨的死者生前大致的模样画出来。
她带这个做什么?
萧伯鸾想到长街上那具男尸,自己曾想过要有画皮师,便能恢复那死者的相貌,看看究竟是不是钱六爷。
但宁妃为何要带画皮师来?确认是钱六爷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看来,长街上死的,不是钱六爷。”薛石隐直指问题。
“那会是谁?什么人的相貌,对她有帮助?”萧伯鸾一边听着周边的动静,一边低声说道。
薛石隐也想不明白,只说:“无论是什么人,对她有裨益的,一定是对我们不利的。”
萧伯鸾看了他一眼,道:“未必。”
可能只是对鹤喙楼不利。看破不说破。
让他恼火的是,居然是这姓薛的告诉自己宁妃带着画皮师。看薛石隐,总觉得他是在向自己炫耀。
知雨终归还是不如鹤喙楼的人。
虽然鹤喙楼,申小菱,薛石隐,现在与自己一条船,但他想得更长远。
需得一直为他所用才行。
“你可通知了申小菱。”他问道。
薛石隐怪异地看他:“这天未亮,何故搅人清梦?”
“我让默娘回去。”萧伯鸾说着便走开了。
。
天刚亮。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回荡在整个杭州城内。
不知谁家娃娃被动静惊醒了,扯着嗓子哭闹了好几声,又被捂住了嘴。
“不是说明天吗?怎么现在就...”即使是在家中,在被窝里,百姓也只敢悄声说话。
“天家的事,谁说得清?”孩子爹捂着娃的嘴,嘘了好几次。
“母家又不在杭州...”孩子娘咕哝了半句,剩下的半句被孩子爹用被褥子给盖住了。
默娘回申家前,偷瞄了一眼:长街上跑的不是京里的马。
京里的马,蹄铁声响与这不同。这似乎还是赵丏的人。
她飞快地跳进申小菱的院子里。
申小菱肯定还在睡,但萧伯鸾下令,消息必须马上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