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没变,”申小菱笑了笑,“换的只能是灵魂了。”
萧伯鸾觉得这个笑分外刺眼,又收紧了手掌:“怪力乱神的话,我从来不信!”
“萧大人......我只问你,是现在的申小菱有用,还是过去的申小菱更有用?”
她的脸和嘴唇又开始泛红,脖子随时都可以被自己折断。萧伯鸾心头微动,有用?
薛石隐眸光一沉,上前捉住萧伯鸾的手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必要动粗,先让她披上衣裳。”
手腕的痛让萧伯鸾沉静下来。这是自己的院子,要抓申小菱,易如反掌。
得到空气和自由的申小菱,揉揉脖子。明日只怕脖子上又多了几根分明的指痕。
见薛石隐手臂在滴血,她的声音冷淡了许多:“默娘,拿金创药来。”
萧伯鸾点点头,默娘取来药。
“先给萧大人上药吧。”申小菱知道要先卖乖。
“哼!”萧伯鸾冷笑着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她竟然毫无廉耻之心,“怕我下毒?”
申小菱深吸一口气,用清冷的音调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大人,因这药是您的,理当您先上药。这是礼数。”
“既然您不用,我就先给薛大人上药了。”
认识她二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申小菱。她生气了。薛石隐默默地将角落里的大氅拾起来,拍拍灰,抖了抖,给她披在肩头,仔细将领口的带子系好,再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遮挡起来。
鼻息之下的血腥气,让申小菱抿紧了嘴唇:“薛大人,请坐,我给您上药。”
“无妨,我自己来。”
这点伤口对于鹤喙楼,对于绣衣使者都是家常便饭。申小菱也不强求,将药瓶递给了他。让他们上药不过是为了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转过身,看向萧伯鸾。
“萧大人,刚才的问题,你没有回答我。”
“......”萧伯鸾看着她,一时语结。
披着拖曳在地的黑氅,她显得异常地娇小。
“你问过我,从山谷下醒来时,发生了什么。”她向萧伯鸾迈了一步,又迈一步。
她的脸色怪异地红润,跳动的烛光将五官晃得模糊,又泛着一抹神圣的光晕。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如有神助一般,会经商,会西洋文,会数术,会画舆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以为丁墨为何要像苍蝇一样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因为他发现我了解这个大千世界,而他所知所探不过我之万一。”
“敢问萧大人,这芮国之外是什么,这大千世界有多大?世界之外是什么?天外之天又是什么?天涯在哪,海角又在哪?你自然答不上来。”说到这,申小菱顿了顿,唇瓣轻启,轻蔑地笑了,“你,除了杀人,干这屠夫之事,能及我多少?”
萧伯鸾从未被人耻笑过,更无人对自己问过这样的问题。一口浊气憋在心头。
薛石隐由着血液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面。
她,不是小四。
现在他和萧伯鸾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眼前的女子,身体上所有的记号都在说明她就是她。但她,已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