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话音一出,便觉得此举不妥。
擅自揣度陛下的心思,这可是大忌!
她看着木楞,实则最是拎的清,不然怎么可能在金吾卫里杀出一席之地?然而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久了,性子也越发的惫懒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忐忑地垂下头等待着陛下的怒气,等了好一会儿,上方都没动静,盈袖不由有些纳闷儿,一抬头,惊讶地发现陛下竟然在发呆!
越离夙并没有表露出不悦。
他将这两个字在舌尖嚼了一遍。
担忧么?
影十一的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不然这趟南下之巡,也不可能将他带在身边。
有影十一护着,除非真的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情况,否则明曦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回京以后,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分开那么久。
心里萦绕着浅浅的怅然,郁气堆积压在心头,沉重的发闷,好似天边厚重的乌云,打眼一瞧,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品了品,眉间蹙起,舌尖发苦。
没有她在的日子,度日如年。
分明从前也没有这样的体验。
云里水雾凝结成滴,一颗一颗往下砸,打落在院子里的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最上等的乐器都谱不出的动听。
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檐角往下滑落,砸在青石板上,迸溅开一圈圈的水花。
滴答、滴答——
越离夙立在窗边,听着这声音,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润水汽,不由心想,若是她此刻在,肯定会迫不及待趴在窗边,不顾劝阻地伸着手去捞雨水。
那眉眼必定是张扬又肆意,漂亮的毫不收敛。
他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你说,她也会像朕惦记她这般,惦记朕吗?”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盈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几乎称得上温情的话,居然是从自家冷酷无情的陛下嘴里说出的!
惊讶使她没能立即答上,越离夙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他敛下眸,眼帘处清晰的一道阴影,衬得他轮廓越发的立体,“算了……”
他也不是很在意答案,只是刚好想到了。
……
盈袖突然就觉得,这一刻的陛下,看下来也没有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了,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孤独。
她为自己脑海里下意识蹦出的形容词而感到震惊,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古人都说,高处不胜寒,陛下一个人,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待久了,难道心里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盈袖对情爱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神经向来粗大,可她能理解孤独的滋味,失去父母庇佑的那段时间,体会尤为深刻。
父母在时,她尚且还有家,还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可父母不在了,她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好像,哪里也都无所谓?
一直到进了金吾卫,很长一段时间的夜里,她都会紧紧抱着自己冰冷的佩剑,方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