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里真妃、撒察别乞、答里台和忽察儿四人,见铁木真没有说话,德薛禅也离开了,更是一唱一和,话中带刺地攻击铁木真,大有将他从可汗位置上赶下来的意思。
铁木真则揣着明白装糊涂,频频地举起酒碗来,与大家一起共饮,根本不予理睬,使蒙力克、哈撒儿和别勒古台等人非常着急。
不一会儿,传来了铜铃振动的声音,德薛禅和大萨满阔阔出又回来了。
大家一看,只见阔阔出头戴萨满的法帽,身穿色彩鲜艳的法衣,腰带上系着一圈铜铃,还挂着一把专门用于施法的腰刀,刀鞘上镶着闪闪发光的铜片。
这身行头,使大萨满阔阔出的正式出场,增添了几分神圣和庄重。
铁木真凛然地站起来,冷峻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开始讲道:“刚才,额里真妃讲得对,近段时间以来,乞颜部总是灾难不断。”
额里真妃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铁木真装作没看见,“不过,灾难是不是我铁木真造成的,这不是哪一个说了算。我想让萨满阔阔出现场作法,问一下长生天,看到底谁才是乞颜部的祸害,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都服膺萨满教,并敬畏长生天,大多数人当即表示赞同,连答里台和忽察儿也不例外。
额里真妃和撒察别乞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毕竟阔阔出处处维护着铁木真,怕他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可大家都同意了,他俩也没有办法,再也没有心情喝酒了,便坐立不安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受了委屈的司酒官,当即给铁木真倒了三碗马奶酒,他然后带着大家,一起敬了阔阔出三碗酒:“你是乞颜部的大萨满,大家请你来,是想让你当众与长生天沟通一下,帮我们揪出为害乞颜部的真凶,不管他是谁,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为大家作主。”
阔阔出心领神会,立即点了点头,解下腰间那把腰刀,郑重地放在铁木真的矮桌上:“好的,我先将神刀暂放在可汗这里,当我跳完舞,与长生天对话后,再用神刀为大家找出真凶。”
接着,他站到矮桌中间的空地上,跳起了热情奔放的神舞。阔阔出的身子粗壮,舞步铿镪有力,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好似伴奏一样,使他的舞步,更是充满了一种神秘感。
当他跳得大汗淋漓时,舞步也更加疯狂了,当大家还沉浸在充斥着神铃和动感的神舞中时,阔阔出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辞,然后遽然倒在地上。
炫目的舞步,看不到了;狂野的铜铃声,也听不见了。
当大家睁大眼睛,地上的阔阔出已豁然而动,重重地吐出了几口气,好像在释放自己身上的人间烟火气。
吐纳平稳之后,阔阔出开始呓语,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语。此时,他好像见到了长生天,正在将自己的困惑,向神圣的长生天倾诉。
这时候,席地围坐的人,无不愔然地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惟恐自己的酒气和人间的烟火浊气,惹怒了无所不能的长生天,从而为自己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