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兰别的不会,在招惹得穆轻眉一颗平静心湖荡漾出别样涟漪方面,却是高手。
缓缓伸出手去,却不碰穆轻眉,只是停在她的手边,承兰扶了扶一枝斜向生长的瘦弱枝桠,随意道:“这个有些歪啦。”
穆轻眉的手僵在花边,余光里,是承兰忽然靠近的侧颜:浓密卷翘的睫毛轻微扑闪着,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阴影,还有唇边那抹肆意的笑……
她想自己知道承兰在笑什么:承兰知道自己会因这突然的靠近而局促紧张,可他一点不在意,还为这小计谋的得逞和穆轻眉的羞怯而得意。
穆轻眉气恼地抬手,剪刀作势就要朝着承兰的手指伸去:“承兰!你又,你又……”
可承兰却并不害怕那张牙舞爪的剪刀,反而悠悠然回过了头,勾唇挑眉,问:“我又怎么啦?”
完了,方才的侧颜,就够让穆轻眉不好意思了,这次却是这样近距离地彼此对视着。
承兰刚刚“作案行凶”时还有恃无恐,现在真正瞧着穆轻眉,心却猛地跳起来,打鼓一样在胸腔里响着,跟兔子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心房。
脸和耳朵不争气地烧起来,承兰瞧见穆轻眉漾出快意的笑,便知道自己的脸是真真红透了。
还想着撩拨姑娘呢!也不想想自己有多经不起撩拨!承兰无奈地想,不对,是不用穆轻眉撩拨,他就陷进去了。
他尴尬地飘忽了眼神,缓缓往后退,却见穆轻眉猛地靠过来,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挑眉笑:”嗯?你怎么啦?“
他承兰,撩拨人不成,反遭人撩拨!羞煞人也!羞煞人也!
”我……你……“
正满头大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承兰抓紧机会便要坐起来,却被穆轻眉一把扯住了衣裳,动也不敢动了。
看来姑娘是成心要报复他,知道门外有人,反而越发猖狂。
一点点靠近承兰,穆轻眉停在了承兰颈边,吐息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拂过承兰耳畔。
她得意极了,誓要在此事上占上风,绝不能自己一个人羞怯:“谁在外面?”
“我,若云!”,从书肆回来,若云怀里还抱着厚厚一沓书,没什么耐心地回答穆轻眉。
“怎么了?”,穆轻眉还是不离开,气息扫过承兰脖颈,惹得他紧张难堪,不自知地咬了咬下嘴唇,低声道:“若云那姑娘,向来急性子,保不准一会儿就进来了,你快放开!”
穆轻眉莞尔,也低声答他:“你先认错。”
深深叹了一口气,承兰却不肯轻易认输,也微微偏过头,对着穆轻眉耳朵低声道:“嗯?认错?怎么认错?”
疯了!疯了!穆轻眉脖颈一阵酥麻,猛地松开了手,与承兰拉开半丈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去那边坐着去!”
她平稳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服,忙对若云道:“赶紧进来吧!”,心里却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在这种事上和承兰较起了劲?!这哪里是较劲!这简直是调情啊!
抱书抱得手酸,若云一股脑把书放到桌案上,灌了杯水,看着隔得老远的两人,诧异:“你俩吵架了?”
“怎么会?”,穆轻眉不看一边装模作样看书的承兰,将那新买回来的一沓书看了一遍,转移话题:“这书店也是奇了,连《瓶花三说》都有。”
“可不是,几十个书架密密麻麻摆着呢,”,若云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今天有些奇怪,又去瞧承兰,一看,吃了一惊:“你脸这么红成这样!还有耳朵也是!脖子也是!难不成是发热了!”
“刚刚喝水呛着了。”,承兰扯谎,也努力转移着若云的注意力:“怎么今天回来得晚了点?”,穆轻眉瞧他一眼,不免莞尔,不管怎样,自己是赢了。
“正要说呢,今天遇到程焱和秦屿了。”
听到若云的话,又想想平日秦屿对程焱的厌恶,穆轻眉好奇问:“这两位聚在一块儿能做什么?”
“病急乱投医呗,那程焱还妄想着秦屿能救出他爹呢!”
若云这几年来负责管理情报,对于信息的敏锐度首屈一指,方才在书肆只听了一会儿,便捕捉到了异样:“程焱说,义顺伯出了这事,伯府的二房三房却只当无事人,没见半点急的。
“可兰公子也说,他家这两个老爷最是荒唐,手中犯下了累累人命,如今知情者入狱,怎么就能不急不忙呢?”
对啊!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程焱遭灾,整个义顺伯府也要遭殃,这二房三房如今的处理方式,怎么反而像要等着程栩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