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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

“我要妈妈。”

“妈妈?”

约翰穿着汽车图案的睡衣,衣服和裤子上印满了各种款式的汽车,睡裤明显短了一截,看来儿子这阵子真的长了不少。约翰已经站在床上摆出一副要抱的姿势,伸长两只手臂,这一伸手臂,睡衣袖子一下缩到手肘上面,弗利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你笑什么呀?”

约翰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完全不明白弗利在笑什么,可看见别人笑小孩也会跟着模仿,好像立刻能体会别人的快乐一样。

“那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吧,告诉她你长个子了。”

“好的,爸爸。”

莎梅尔看着弗利把儿子抱进房间,只能不情愿的起床。

“妈妈今天休息吗?”约翰温柔的问道。

莎梅尔把约翰放到床上,摸着他的头发,又捏着他的肩膀,约翰吱吱笑个不停。

“妈妈,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妈妈,妈妈你今天休息是吗?我可以不用去学校对不对?”

弗利靠在门边,看着儿子和妻子,又想到早晨莎梅尔无声的离开。

什么时候开始妻子不再欢迎自己?

或许在俩人的关系中,从来都没有真正亲近的时刻,弗利没有时间回忆那些不再重要的过去,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眼前的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母亲离开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这重要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否也觉得自己是那个重要的人,莎梅尔是否和自己分享过心情,也许没有,也许自己没有留意。约翰倒是快乐的时候就大笑不止,难过的时候哭闹不停,当然约翰是个好孩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约翰不仅懂事而且智力似乎也在同龄孩子之上。

他不得不思考一些无法逃避的问题,接下来随时会发生的改变要如何让他们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否可以接受?原本的生活虽谈不上十全十美,却有着习以为常的温柔,这样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这些问题弗利都无法回答,但又一点他却异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梦里的刺仿佛跟着他的意识来到醒后的世界,不再是虚渺的脉冲信号,而是实实在在的物体,真切的疼痛,轻微的,缩小后的梦境。

弗利转身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从管道里流出,晨间的兴奋早已偃旗息鼓。

他脱掉睡衣,把自己放进冰凉的浴缸中,梦中残余的情绪如吹在血管里的泡泡,窗外阳光一如往日,美好的刺眼。而浴室里冰凉的水流仿若无休止的雨,打算下过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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