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朝后,冯枚缓缓踱向轿子。
“冯大夫!冯大夫!”身后传来肖岫的呼喊声,冯枚微微一笑,回过头去,道:“原来是肖郎中,有事?”
肖岫感激地说道:“多谢冯大夫方才相助下官,为表谢意,下官想于今日酉时在天德饭庄摆上一桌宴席,还望冯大夫赏光。”
冯枚摇了摇头,道:“天德饭庄不好。”肖岫一愣,道:“您说什么?”冯枚笑了笑,道:“要去就去承和楼。”
肖岫拱手道:“冯大夫有所不知,这承和楼以浙菜为主,怕大夫……”冯枚摆了摆手,道:“肖郎中,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是浙江人。”肖岫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原来如此!好!今日酉时还望大夫赏光!下官叫上几个同乡,与大夫好好畅谈一番家乡风光!”
如果说方才肖岫对冯枚还有三分戒备,在得知两人都是浙江人后,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油然而生;而冯枚则是暗暗期待肖岫所言的那几位同乡,他有种预感,今天晚上的聚餐,将是自己重建浙党的第一步!
所谓齐党、荆党、浙党,皆是地缘政治所造成的结果。明万历三十三年,顾宪成被贬归乡,于东林书院讲学,东林党由此诞生。为了抑制东林党的势力,沈一贯组浙党、亓诗教创齐党、官应震建楚党。
三党携手合作,共同打压东林党。
斗争手段,是明朝六年一度的京察。
京察原本是三年一度,明弘治年间改为六年一度。因明朝设南北两京,两地会同时进行京察。当齐楚浙三党主持京察时,便大肆贬斥东林党;东林党主持京察时,反过来大量驱逐三党人员。
而在温朝,应天作为京师,福建的福清则作为陪都,称为“福都”。故而,每次国察期间都是争斗不休。徐镜空尚在担任首辅时,以制衡之术压制住了一次次激烈的党争,但观如今的首辅苏寺生则全然没有此意。
酉时。
“冯大夫来了!”肖岫喊了一声,带着四位身着常服的青年人快步迎来。冯枚笑着点头示意,道:“诸位安好?”众人拱手道:“我等见过冯大夫。”肖岫笑着说道:“冯大夫请。”众人一同走入了雅间。
待主宾落座,冯枚大概瞧了瞧,除了一位正在吃肉的年轻人外,其余四人自己都看着眼熟——定然都是朝中同僚。肖岫道:“冯大夫今日保了肖某无虞,肖某也要投桃报李。”
话音刚落,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人道:“冯大夫,尹某有礼了。”冯枚笑吟吟地说道:“尹大人现居何职?”
“金华府尹师盛,现任工部下辖之虞衡清吏司郎中。”尹师盛笑着拱手道。冯枚叹道:“我原先在工部任职之时,常闻虞衡清吏司尹郎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听闻冯枚的夸奖,尹师盛不禁喜上眉梢,道:“冯大夫过奖了,这是下官应尽之责。”冯枚点了点头,看向剩余三人。
肖岫指着一位身着青衫的青年人说道:“这位是御史滕言,浙江慈溪人。”滕言笑着向冯枚点头致意。
“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陈符,奉化人。”
陈符颔下还未蓄上胡须,略显年轻。
“这位则是白身,教书先生方应识。”
冯枚看向了角落里,那个正大吃大喝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冯枚疑惑道:“方先生瞧起来也就二十余岁,竟是位教书先生?看来是位大才啊!”
方应识闻言嗤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朝冯枚这边看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