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枚试图摆脱自己所在的处境,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越挣扎——陷得越深。一会儿身处火炉,一会儿身处冰窖。冰火两重、冷热交替,冯枚不知所措。
自穿越以来,冯枚他第一次如此迷茫。
“不……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冯枚喃喃道。说着,冯枚企图离开马车。可待冯枚刚刚站起身来,马车便停了。
“什么人?!”
“夏归舟……携……携罪官冯枚归营。”
冯枚闻言,一下便跌坐在了地上。“罪官?罪官?是了,是了,杭江决堤……我是罪官……我是罪官……我有罪……”
……
……
刘嶂合上食盒,道:“去告诉掌勺,这次做得有些淡了,下次多放些盐。”“是。”下人出帐,不过片刻,他又走了回来。
刘嶂道:“这么快?”下人恭敬地说道:“回老爷的话,雷将军求见。”刘嶂点了点头,道:“请他进来。”话音刚落,雷克安便已走入帐中。他身后跟着两名士卒,士卒正拖着一个身着白衣的清秀男子。
“冯监军?!”刘嶂惊呼一声,起身道,“你怎么回来了?”雷克安拱手道:“是夏医师,夏医师带着罪犯冯枚归营的。”
刘嶂道:“夏茶今呢?把他叫来!”雷克安拍了拍手,一身紫袍的夏归舟缓缓走入了大帐。“夏医师,我问你答。”雷克安开口道。
“你为何会与冯枚在一起?”
“他来马车里寻人,后来他叫我进入马车,我刚进去便被打晕了。”
“好,他是自愿还是被迫?”
夏归舟闻言皱眉思索了片刻,道:“应该……应该是自愿吧。”刘嶂眉头一挑,道:“为何?”夏归舟道:“我醒来时见到他与行凶者碰杯。”刘嶂闻言长叹一声,道:“冯监军,你可有什么说的?”
冯枚不应。
刘嶂摇了摇头,道:“好了夏医师,你可以去休息了。”
夏归舟缓缓离开。
刘嶂挥了挥手,道:“把冯枚……打入死囚牢吧……”雷克安拱手道:“是!带走!”
全程,冯枚没有辩解一句,他目光呆滞、失魂落魄,没有看刘嶂一眼。
很快,士卒们拖着他到了一座木质牢笼旁。这便是死囚牢,置于室外,被囚者需于牢中忍受酷热或严寒,直到解脱。
“进去吧!”
冯枚被猛地一推,瞬间便摔倒在了笼中。听着上锁的声音,冯枚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冷,好冷。
可外界再冷,也不如自己心冷。
冯枚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杭江决堤一事,但通过自己脑中的记忆,冯枚宛若亲临。真的,冯枚都想把做那件事的人碎尸万段!
可惜,做那件事的是自己。
杭江决堤,三十万人受难,自己竟将一切责任推给了建造河堤的下属,说他督建不利。他叫什么来着?
墨痕?
是了,墨痕。
那是墨纷的父亲吧?
一个兢兢业业的官员,就因为自己上司的一句话,被拉到刑场砍了脑袋。要不是朝野议论纷纷,关续为了避免牵连冯枚,墨痕的全家都跑不掉。
“是我害了他……是我……”
冯枚早已不再单单是后世的青年,他如今是恶名昭彰的贪官——冯枚!
“泣然?泣然。”
冯枚笑了笑,原来自己的存在就是他人“泣然”的原因。
多么的失败?
罪人。
罪人!
杭江决堤,震惊朝野。自己作为始作俑者,竟逃过一劫。冯枚之前一直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如今方才清楚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样的罪孽。
死了吧。
死了才干净。
像这雪花一样,干干净净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