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行至雁英殿外。
刘良恩轻咳一声,尖着嗓子说道:“陛下,老奴奉命领冯大人来此等候召见!”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让他进来。”
刘良恩将殿门打开,冯枚迈步走入。
一进大殿,冯枚便当先看到了一个端坐于龙椅上的中年人。
清平皇帝今年五十有二,颔下胡须垂至胸前,炯炯有神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冯枚一番。他身着云华十二章服,头戴冕旒,面显威严。
继而,冯枚又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背影。这背影的主人身材挺拔,闻声也回首来看。他五官端正,玉树临风、英武不凡,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头戴玉冠,唇红肤白。
想来这便是清平皇帝父子二人了。
“臣工部侍郎冯枚,见过陛下、太子殿下!”冯枚拱手拜倒道。冯枚话音未落便听太子安沛泽冷哼一声,又见他偏转过头去,仿佛看到冯枚十分恶心似的。
清平皇帝满面微笑,微微抬手道:“爱卿平身。”冯枚闻言再拜道:“臣谢陛下天恩。”
见冯枚起身,清平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爱卿,威宁府的行宫如何了?”冯枚笑着说道:“臣不负陛下所望,已将行宫修缮完毕。不过……”清平皇帝捋着胡须问道:“不过什么?”冯枚讪笑道:“不过这银钱却是有些不足,原本的二十万两已然尽数花完,另缺五万两,还请陛下令户部限期补齐给工部。”
清平皇帝颔首道:“这是自然,朕不日便会降旨。”冯枚面上露出了欣喜的样子,拱手道:“谢陛下天恩。”
清平皇帝看向太子安沛泽,见安沛泽面有不忿,开口道:“朕乏了,太子——”安沛泽闻言回答道:“父皇。”清平皇帝挥手道:“今日暂且到这里,你和冯爱卿间的事明日早朝再论。”
安沛泽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是。”
安沛泽、冯枚告退而出。
一出殿门,安沛泽随即转身面向冯枚。冯枚略微拱了拱手,等待安沛泽开口。
不过多时,安沛泽冷声道:“冯大人,在你启程前往威宁府前,户部的房大人已然核算了所需银两,这才派送了二十万两。可本宫不明白,为何这些银子还是不够?”
冯枚闻言一躬身,接着禀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威宁府人丁稀少,百姓皆躬耕于田间,臣只得以常价的两倍雇佣民夫,这才将将按工期完成陛下的任务。”
安沛泽闻言冷笑道:“为何不调用一些士卒替代百姓呢?”冯枚一笑,拱手道:“殿下玩笑了,臣手中无有虎符,何敢调兵卒以私用?”安沛泽闻言嗤笑一声,正欲再讽刺几句,忽然间两人听得远处的宦官高声道:“姚大人到!”
话音一落,二人齐见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手拿一份奏疏、身着紫色朝服大步而来。
“姚大人!”冯枚急忙上前问礼。来得正是冯枚的恩师、内阁次辅关续的党羽——兵部尚书姚胜清,字继芳。
姚胜清见冯枚迎来,顿时展露出笑颜,道:“散秋,这么快便从威宁府回来了?”冯枚闻言拱手道:“陛下吩咐的事,为臣子的敢不尽心尽力?”
姚胜清颔首,随即上前几步,微微躬了躬身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安沛泽再怎么厌恶关续一党,也不会在见礼上使手段,便摆了摆手道:“姚尚书免礼。”姚胜清再一躬身,回首对冯枚说道:“散秋,你且前往阁老府上,阁老在等你。”说罢,就欲进入雁英殿。
安沛泽伸臂阻拦道:“父皇乏了,已然回了后宫。”姚胜清摇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奏疏十万火急,务必马上送到陛下的案头。”
安沛泽闻言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姚胜清瞥了安沛泽一眼,没有说话。安沛泽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满面通红地告辞而去。
这个问题不是太子此时能问的。
待安沛泽走远,殿内出来了一个小宦官,恭敬地躬身道:“姚大人,陛下有请。”姚胜清点点头,道:“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