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姑娘想了下才说:“那百万钱虽少但也聊胜于无……”
“别闹。”李寇只好道,“形势比人强,那便送他是了——这百万钱,你都拿着,”他神色很肃杀,愤然告知众人说,“把生意做大了,待我一刀一枪杀出个功名,莫不成官家还有脸……”
曲克冷笑打断他的话:“咱们武人在国朝何曾有功名?”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不知。”曲克心里只是愤恨。
李寇索性也不谈这个,她让马姑娘去他房里取白酒。
“莫舍不得一些身外之物,童贯既是名义上的西军统帅,又是朝廷重臣,更是公众近侍,他若吃得口滑心热,能助西军将门一臂之力,好过各家宝物送进宫中,此于你我都有利的事情。”李寇索性道,“我另有一些宝货,这样,将小鱼缸取一副,将明镜取两副,再取琉璃酒具一副,以请天使赏玩的名义,看他收不收。他若收了,便请折公请他代劳,将各家宝货一起送去京师。”
他出手倒是大方得很,可那几个心下骇然。
如此送礼便是让李寇承担他们的损失了。
“无妨,我助你们了却君王猜忌,待我成年你们总不至见我假装不识。”李寇又安慰马姑娘,“身外之物送之何惜。”
马姑娘咕哝了一句说道:“奴心里只是不舍。”
“存人失物,人物皆存;存物失人,人物皆失。”李寇深知这里头的道理。
马姑娘只好亲去李寇房里,只她方出了厨房门却听那几个坏痞笑嘻嘻都问了一句话。
曲克贼笑着问道:“大郎见马家妹子未为选入宫中可松口气了?”
姚平康忙问:“是极是极——大郎可见哥哥为你松口气么?”
李寇斥责:“滚!”
马姑娘撇撇小嘴儿,不觉心里竟轻松之至。
这厮竟不以她护不住那么多宝货为怒,这便使得她心里最大的不安消除。
不片刻,一瓶刚刚打开的河套老窖放在木盘托着到了。
此外,托盘中还有一副酒具。
其实哪里是什么酒具,那是现代家庭常见的玻璃水壶。
杯子也是很常见的口杯。
只让马姑娘叹气的是送酒的竟是李寇。
这厮竟打扮成一个下人模样,双手托着托盘走进门来。
童贯眼睛冒出亮光,以他的见识竟也脱口叫一声“好琉璃盏”。
李寇将托盘放在桌上,瞥了马姑娘一眼,而后捧起水壶,在杯中倒半两白酒。
那可是喝水的口杯,便是这个时代的达官贵人也很少用这么大的杯子。
童贯正注视着透明的酒壶,他眼珠急速地转动起来。
这样的宝物,他明知应当献于天子。
但今日他先用过……
这马家怎地连这点规矩都考虑不到?
于是,童贯佯作不满地道:“咱是酒量浅的人……”
“此酒辛辣。”李寇躬身道,“将军豪迈,当用大杯,方见本色,小小啜饮,可知其质。”
童贯不由心里痛快至极。
他惊异地目视着李寇,问马姑娘道:“你家这儿郎倒是个会说话的。”
马姑娘白了李寇一眼,你倒是不在意奴却跑来看着作甚?
她堆起一些笑容,但也保持着将门女儿的傲骨,本分答道:“只是会说些好话——天使此来,实在辛苦,马氏一门,感念恩德。此琉璃盏一套,感念天使劳顿,若天使看着合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