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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心难安处,故乡变他乡

清寒吹角,刁斗森寒。

李寇未知沉睡了多久,朦胧醒来时只觉体外冰风如刃,体内缺蒸腾如火。

有人正在他身上摸索,双臂被扯动似乎要脱下他的衣服。

“莫非是他们?”李寇心下骇然,一时伸手往旁边一捉,入手不是沉重的大枪,只有一把冰冷的墙壁。

正此时,有人惊呼,听他口音,似与家乡话无许多差别。

那人叫道:“是活的!”

只怕是医生或者消防吧?

李寇心下稍稍安定,感觉手中森冷,又往脸上一抹,待要开眼看时,方觉得那手是一把霜雪,脸上火热的紧,手心里彷佛抓了一把烧红的火炭。

稍伸个懒腰,李寇正要起身,先睁开朦胧睡眼,昂起脖子往身前看,这一看,李寇骇然翻身一滚,不意脊背贴上一块冰冷的石壁。

原来在那面前不过三五米的地方,此刻站着五个高矮不一的古人。

当先一个,伸臂护住身后数人,那是个中年汉子。

他穿着一条破旧的长袍,隐约与大城市里见过的汉服男子的衣服形状相近。

李寇靠着墙壁定睛一看,心下如煮沸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那人分明穿着右衽的衣服。

那便是在中国了。

那人颌下生出三缕长须,模样甚是周正,看年纪许有四十余岁,脸膛清瘦,只是一双眼睛炯炯发光,颇有一些神采。

他伸臂护住两个妇人,一个年老的披着几层麻布衣,下摆已经成了布条,倒浆洗得干净;老妇人一边,又有个年轻些的妇人,体态清苦,约有三四十岁。

老妇人与那年轻的妇人又护着两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一个裹着单薄的麻衣,大约可见是个成年男子的服装。那小孩倒也胆大,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李寇,又惊奇又不解地瞧着他。

小孩童垂髫,彷佛古画中的童子,是个小男孩。

又有一个更小些的女童,小脸上有些黑漆漆的,裹着大人的衣服,小手冻得通红,正拿着一块不知是何物的物件儿,小嘴抿了又抿,大眼睛瞧着李寇,见他似乎也被吓着了,忽然咧着小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两个小孩子,彼此依偎着靠在两个妇人怀里,不时吸一下鼻子,那小女孩笑起来,小男孩也跟着嘻嘻地笑了,小嘴巴说:“原来是个沙弥哩!”

老妇骇然捂着女童的小嘴,悄然拉了下那年轻的妇人,一点点倒退着往后又退出三五米,渐渐瞧不清她们的脸色了。

李寇一一看过,盯着那长须男子片刻,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古人定然无疑了——他明确感觉到体内火烧体外森冷,那就不是梦中。

看他们彷佛一家的打扮,丝毫没有现代穿汉服的人们那样连发髻都只好作假得古色古香的样子,那么这里是切切实实的古时候!

只是这古人怎都那么高?

那男子竟比他高不下二十公分,纵是年轻妇人只怕也比他高十公分。

不是说古人营养不足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就算大个子吗?

李寇有些挠头,他可是小一米九的人啊!

就这一下,李寇又是一跳,险些窜上石壁。

哪里是古人太高,分明是他缩小了一大截!

面前摊开双手,比之以前那双抓惯了大枪生撕过歹徒的开山大手,此刻的那双手小得让他头疼。

李寇不敢过分分神,于是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

果然那双四十三码的鞋子彷佛是两条小船一般,他一双脚只在里面晃荡。

身上原本正贴着腰下的羽绒服,此时彷佛一件军大衣一样。

那一条裤子在脚踝处拥成两个布疙瘩。

“穿越了!”好歹也是某点看过几本书,全订过家丁,批判过杨凌的人,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李寇不由心中咯噔一下,继而心下如烈火烹油般恼恨起来。

“该杀之人,必定要除恶务尽!”李寇心中想道。

他可不愿意穿越!

某点百万穿越众里天生地养的可多,可那跟他都没有关系,他有清贫但幸福的小日子,父母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有个调皮的弟弟,精灵古怪的妹妹,他自己还是双一流大学的毕业生,回到老家考了公务员,虽然在乡里当了个小领导,还被发配到问题很多的大村当驻村干部,可他吃的是康师傅,穿的是回力,敢在村里给村民做手术,能提着一柄大枪打得村霸半年不敢回家。

穿越之前那日天寒地冻,李寇接到小弟小妹的电话,一方面他这个一心沉迷在大枪上的铁杆老光棍个人问题要解决,小妹要介绍个大美女同学给他认识,一方面父母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要到了,兄妹三人早就约好,大哥出钱,小妹布置,小弟跟着欢呼就行,这眼看着饭菜都要准备好了,当大哥的不回家怎么行呢?

回家的路上,李寇遇到警方抓逃犯,十多个据说是变种哈士奇的狗东西,一时竟让警方抓捕不得,逃上班车试图挟持人质,李寇从背后出手,一群贼给他抓个正着。

回到家给父母磕了头,又见了那姑娘,那姑娘,怎么说呢,长的嘿,还真漂亮,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嫌他是个一手能舞手术刀,一手提枪百十人不得近身的粗人,李寇心中欢喜,约好年后彼此去家里拜年,又在家盘桓两三日,乡上打来电话,告知他村里的老大难酿酒小作坊拿下了,他才兴冲冲往村里赶,没想到夤夜到了村委会,变种哈士奇们竟设好了埋伏,动用了烈炸,他开门时只看到火光一闪,人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此地已非故乡。

“若非那贼们,我怎么会到这地方?”

李寇心下愤恨,只盼望那贼只怕也随着火光灰飞烟灭。

那是一群为了拉别人下水不介意以身投火的炮灰!

只是他这人颇有些城府,也学了三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加之练武之人和大学四年握过手术刀的磨练,此刻心中烈火烹油,脸上也不露出半分心意。

他靠墙而立心中杀气腾腾,张口就要问这是何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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